当二人在大殿上争论不休的时候,殿外传来侍卫的急传:”东海王出行,遇刺重伤!“
一时之间,满殿躁动,人声一片议论嘈杂。
“怎么回事?这东海王被废后,一向谨慎,不与人过多来往。”
“是啊,他可是连跟凌将军都不怎么往来了。此时遇刺,定有大阴谋。“
某些官员已经将怀疑的眼光递向小越侯,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越侯瞳孔微缩,强忍着怒焰未发,身躯微微挺直:“各位不必如此私语,此事定不会我所为。”
“何以证明?”宣楠岩冷笑出声,缓步出列,朝着殿上的皇帝常常作揖:“老臣只知,这些年,东海王的存在,实在太过碍了小越侯的眼。几次三番,在私底下对他的不尊重,宫里多少人看不见。“
”此事一出,越氏一族,至此无忧。“
此话一出,朝堂哗然。
太子殿下握紧了衣衫下的手指,抿紧嘴角,思绪万千。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有给出交待,宣楠岩不会放过自己。
文帝听着底下人的言论,浑浊的目光在小越侯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扫向太子,面若寒霜。
他心里原本是相信子端的,可宣楠岩的这句话,又在某种程度上提醒他:”皇帝病弱,太子强势,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宣楠岩余光瞥了一眼台阶之上的皇帝,眼中寒光一闪,示意身后的某个官员行动。
“陛下,东海王遇刺,非同小可!还请陛下下令严查越氏一族。”
小越侯此刻真的是如芒在背,如今的情况,由不得他有半分分心。
他撩袍跪地,言辞恳切:“陛下,此事与我越氏无关,查就查。只是,还望陛下万万不可怀疑我越氏一族对陛下的忠心呀。”
太子殿下轻叹一声,明白此刻,他这位舅舅,已经完全跳进人家的陷阱里。
“陛下,儿臣觉得,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让太医救治王兄,并非是什么追查真相。”
文帝明白儿子这句话,想表达的无非是,让朝堂各位官员的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件事情上,好让他们暂时不要太关注小越侯。
可惜,他这位儿子低佑了宣楠岩的本事。
他不仅仅是宣氏一族的族长,更是位多年在官场上临深履薄的人。
这件事,怎么会如此简单地过去。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刚刚的李魏言又开口驳斥:“殿下此话,臣未敢苟同。”
“东海王遇刺,身边的侍卫定然已经快速去请太医医治,岂会耽误。而这事背后是有人作祟,真相才是东海王是想知道的事情。“
朝堂上的官员一片沉寂,独独小越侯鬓角滑落着汗水,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其他。
“让大理寺查清真相,即日起,小越侯禁足家中,直到事情结束。”文帝缓缓开口,声如枯叶摩擦:“太子陪我去看看东海王吧。”
随着皇帝身旁的太监宣布退朝,百官这才鱼贯而出。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汉白玉的台阶上,宣楠岩转身看向台阶上的殿门口,缓缓开口:“李大人,今日之事,我代表宣氏一族感恩于你。”
李魏言只觉得他客气了些,并没有过多想此话内里原由。
区区小事,于他只是人臣略尽谏言之责,何来“感恩”二字。
殿内的人群散去之后,文帝从玉阶慢步而下,太子从身旁轻扶着这位年老的父王。
“陛下,我们赶紧去看看王兄的病情如何了。”
“怎么?心急成这样。”文帝脸上忽现几分不愉,“何必心急,你的太子之位很稳当。”
子端立时跪下,言语坦荡:“陛下若真觉得王兄遇刺,是我授意的,儿臣愿意即刻下狱,以证清白。”
文帝一时气急,握着的手掌骤然收紧,胸口猛烈咳嗽,看着这个性子太过清正的太子,一时尽不知如何言语。
其实,他从废掉大儿子子昆的太子之位起,内心的担忧,无非就是今日的情况。
兄弟相杀,君臣猜疑,党派之争。
年少谋杀,便是因为这世道不公,看不下去前朝的昏聩。所以,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自己幸苦打拼下来的江山,在这第一次的皇权交替时,便有腥风血雨。
可是,史书笔笔,有几个新旧交替,是平稳度过的?
“起来,没真怀疑你。只是,以后做事最好慎重点,别让人抓住错处了。”
太子起身,内心也是波澜不惊。
是啊,不能有错处。
宣楠岩果真不是个善类,心中腹有鳞甲。
殿外的宣楠岩长吁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着计划的顺利。
没有人知道,为了今天的局面,他为此付出多久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