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金色的流光划破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敖寸心循着杨戬、哪吒探查到的方向,精准地锁定了那支在官道上疾驰的西岐车队。
车队规模不大,却井然有序。
护卫骑士神情坚毅,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山林。
一辆朴素的马车位于队伍中央,车帘紧闭,却自有一股沉稳安宁的气息透出,与这杀机四伏的朝歌近郊格格不入。
寸心并未直接现身,她隐去身形,如一片轻羽落在车队前方必经之路旁的一棵古树枝头。
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结界悄然笼罩了方圆百丈,隔绝了内外声息与探查——她要确保这次谈话不被申公豹的耳目或任何意外打扰。
车队缓缓停下。护卫骑士们立刻警觉地握紧了武器,将马车护在核心。
车帘被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掀开。伯邑考走了出来。
晨光熹微,映照着他温润如玉的面庞。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布衣,风尘仆仆却难掩其清朗儒雅的气质。
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更沉淀着对父亲深切的忧虑,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坚定,如同暗夜中的星辰,蕴含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前方何人相阻?”伯邑考的声音温和平静,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他目光扫过寂静的四周,最终落在了寸心所在的古树上,仿佛能穿透那层无形的伪装。
敖寸心心中暗赞一声“好敏锐的感知”,也不再隐藏。
她身形微动,如仙子临尘般悄然落在伯邑考马车前十步之遥的空地上。
粉金色的霞光在她周身自然流转,衬得她容颜绝丽,气度非凡。
“西岐长公子伯邑考?”寸心开门见山,声音清越。
伯邑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拱手为礼,不卑不亢:“正是在下。不知仙姑如何称呼?拦住在下所为何事?”
他身后的护卫更加紧张,但被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制止。
“吾乃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敖寸心。”
寸心报出名号,目光直视伯邑考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此来,是为救你性命,亦是为你西岐万千子民。”
伯邑考神色一凛,态度更加郑重:“请仙姑明示。”
“公子此去朝歌,可是为救令尊西伯侯?”寸心问道。
“正是。父王蒙冤受难,身为人子,岂能坐视?”伯邑考语气坚决。
“公子孝心可嘉,然此行无异于自投罗网!”
寸心语气转急,“殷寿暴虐无道,早已非人君之相!他身边更有妖道申公豹蛊惑,专行阴私害人之事!你此去献宝救父,他岂会轻易放归西伯侯?更可能以你为质,甚至……”
她顿了顿,直言不讳,“取你性命,以绝西岐之望!”
伯邑考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悲悯:“仙姑所言,考岂能不知?朝歌如今,已是虎狼之穴。”
“你既知晓,为何还要执意前往?”
“我知你西岐有仁政,有民心,更有潜力!你若信我,我可即刻去往羑里,救出令尊!你我联手,纵使殷寿兵临西岐,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待天下共主归位,拨乱反正,岂不更好?”她抛出自己的方案——武力劫狱,正面反抗。
然而,伯邑考却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仙姑好意,姬考心领。仙姑神通广大,劫狱救父,或许可行。”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然,仙姑可曾想过后果?”
他目光投向远方朝歌的方向,又仿佛看到了西岐的城池与田野。
“若仙姑劫狱,救走家父,那便坐实了西岐反叛之名!殷寿必震怒,届时大军压境,兵锋所指,首当其冲的便是我西岐无辜百姓!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多少家园将毁于一旦?多少父母将失去子女,子女将失去父母?此其一。”
他顿了顿,看向寸心,眼神澄澈而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