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降西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天就传遍了孟津两岸。
商营里炸开了锅,一半人骂闻仲背主求荣,一半人犹豫着要不要跟着降——毕竟纣王的监军天天拿着鞭子催命,谁也不想白白送死。
西岐大营里倒是喜气洋洋,姬发让人杀猪宰羊,给降兵们摆了接风宴。
可宴席上的气氛却有点僵,西岐兵卒看闻仲的眼神带着提防,商营旧部则低着头喝酒,谁也不肯先开口。
“尝尝这个。”寸心端着盘红烧黄河鲤,往闻仲面前一放,“西海的厨子做的,比朝歌御膳房的好吃。”
闻仲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没动。
他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更显刺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嘴角透着股不自在——这辈子征战沙场,从没像现在这样,像个需要被安慰的孩子。
邓婵玉看不过去,夹了块鱼肉塞进他碗里:“义父,吃啊。这鱼是寸心姐姐让人特意给你做的,知道你爱吃河鲜。”
闻仲这才动了筷子,鱼肉刚进嘴,眼圈忽然红了。他想起小时候带婵玉去河边钓鱼,那时候他还不是太师,只是个护着侄女的武将,日子简单得像碗清水。
“太师。”姬发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明日我想让你带旧部当先锋,去攻汜水关。你愿不愿意?”
满座哗然。西岐的将领们都急了,有人刚要反对,被姬发用眼神按住。
闻仲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不怕我反戈一击?”
“怕。”姬发坦诚道,“但我更信太师不是背主求荣的人。你降的不是西岐,是天下百姓。”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汜水关守将韩荣是你的老部下,若你去,或许能少死些人。”
闻仲捏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半晌,重重磕了个头:“末将……遵命。”
宴席散后,寸心和杨戬在营外散步。月光洒在黄河上,像铺了层碎银。
“姬发胆子真大。”寸心踢着脚下的石子,“就不怕闻仲真反了?”
“他算准了闻仲不会反。”杨戬望着商营的方向,那里还有灯火亮着。
“闻仲最看重名声,既然降了,就绝不会再做反复小人。”他忽然笑了笑,“再说,不是还有我们盯着吗?”
话音刚落,就见商营那边闪过几道黑影,像狸猫似的窜向汜水关方向。
“是纣王的监军。”杨戬的天眼瞬间锁定目标,“他们想回朝歌报信。”
“追吗?”杨戬低头问道。
“不用。”寸心摇头,“让他们去。正好让纣王知道,闻仲降了,商营乱了,逼他再派些人来降了我们。”
果然,三日后,朝歌就有了动静。
纣王派来上大夫张谦,带着三千精锐,说是来“督战”,实则是想稳住汜水关,顺便查查闻仲是不是真降了。
张谦刚到汜水关,就被闻仲堵在了城门口。
“张大人远道而来,末将有失远迎。”闻仲穿着西岐的战袍,手里却提着当年纣王赐的虎头枪,语气听不出喜怒。
张谦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闻、闻太师,你……你真降了?”
“降了。”闻仲侧身让开城门,“大人若是想进城查探,末将陪你。
但有句话先说在前头,城里的兵卒,一半是西岐的,一半是愿降的商兵,你若敢动歪心思……”他掂了掂手里的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张谦哪敢进城,慌忙道:“不必不必!我就是来传个话,纣王说了,只要太师肯回头,既往不咎!”
“替我谢过纣王。”闻仲冷笑,“但我闻仲现在是西岐的将,要为西岐百姓打仗。大人请回吧,别让我动手赶人。”
张谦屁滚尿流地跑了,回朝歌的路上,却被几个黑衣人截住。
为首的是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张大人,借你的嘴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