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的沉默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崇光捏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小声嘟囔：“你怎么真打电话了……”
林萧没理他，起身收拾餐桌，指尖碰到冰凉的碗沿时才发现自己手还在抖。刚才周崇光说“胃癌”那两个字时，她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那种真切的恐慌。
玄关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不是按门铃，是带着焦灼的叩击声。林萧几乎是跑着去开门的。
这是林萧第一次听到宫洺这么颤抖地说话，也是她第一次见宫洺凌乱的发丝和紧张害怕的表情。
宫洺站在门口，额角带着薄汗，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口微微敞开，平日梳得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他显然是一路赶来的，连公文包都没放下，看到林萧时，紧绷的下颌线才松动了半分：“他怎么样？”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平日里的冷静判若两人。
“在客厅坐着呢。”林萧侧身让他进来，闻到他身上除了雪松香，还多了点室外的寒气。
宫洺径直走向客厅，看到周崇光缩在沙发里喝粥，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周崇光，你长本事了？拿这种事开玩笑？”
周崇光抬起头，嘴角沾着粥粒，像被家长训斥的小孩，小声反驳：“我没开玩笑……医生真这么说的。”
宫洺将公文包狠狠扔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在看到周崇光苍白的脸色时，语气软了半分：“病历呢？”
周崇光从沙发缝里摸出皱巴巴的病历单，宫洺一把抢过去，手指快速划过纸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客厅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林萧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宫洺低头看病历的侧脸，他睫毛很长，此刻却像压着千斤重，连呼吸都放轻了。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宫洺的声音很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上周……告诉你你又要骂我不注意身体。”周崇光吸了吸鼻子，“而且医生说治愈率很高，你别这么紧张。”
“很高？”宫洺抬眼瞪他，“医生说要戒烟戒酒规律作息，你哪样做到了？整天熬夜吃垃圾食品，把家搞得像垃圾场，你是嫌命太长？”话虽狠，却伸手摸了摸周崇光的额头，动作别扭又笨拙。
周崇光没躲，反而往他手心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
林萧看着这幕，悄悄退回厨房洗碗。水流哗哗作响，却挡不住客厅里低低的对话声。宫洺在打电话安排复查，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耐心，甚至特意叮嘱：“找最好的消化科医生，时间安排在下周，避开他下午的写作时间。”
洗完碗出来，宫洺正好挂了电话，看到她时说：“今天麻烦你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外面天黑了。”宫洺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却转向周崇光，“好好待着，我叫阿姨过来收拾，不准再搞恶作剧。”
周崇光瘪瘪嘴，看向林萧：“明天还来吗？稿子我一定写。”
“看你表现。”林萧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指尖碰到他柔软的发梢，像触碰一团云朵。
宫洺的目光在她手上顿了顿，转身拿起公文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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