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尘清楚明白了自己对苏弄影的感情,但他们中间隔着身世、地位、谎言、交易还有南尘不愿回忆的过往。
这一切是一团乱麻,南尘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向苏弄影倾诉心思。他得先解决了自己这边的事才能以新生的姿态拥抱自己的爱。
原本,像他这种人世人多以畏惧而少正视,一个被实验改造过的怪物,一个从地狱里踏着生命爬出来的异种。
南尘沉默地走在人群里,以往的他在世界上孤身一人,哪怕是相依为命的池戾也不知道他心底有荒漠,但现在苏弄影站在他身旁,手上捧着他采来的花朵,他不用说半句话,南尘站在他身边心底的荒漠便开出了鲜花。
苏弄影心里的欢喜溢于言表,他脚步都轻快了,紧紧抱住怀里的花束语气愉悦:“记得明天给我补习的事,我早上8点派车来接你。”
南尘无声叹气,目光比月光还要温柔:“知道了,你要喝水吗?”
“嗯,我要。”
……
大军浩浩荡荡回到学校门口时刚好12点半,年级主任一宣布解散众人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回家的方向了,苏弄影上车前笑盈盈跟南尘道别,冲他眨了眨扑闪的长睫:“明天。”南尘无奈,点头,苏弄影才关上车窗。
车内。
莫玉坐在副驾驶,她透过后视镜看到家主怀里有个五彩缤纷的玩意惊了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束花,各种小野花。
看家主那格外宝贝的样子,肯定是南先生送的了,莫玉秉着忠诚家臣的本分贴心地在手机上打好字递给苏弄影看:家主,要不要提前告诉管家准备一个花瓶养这些花?苏弄影余光飞快瞟了眼,视线挪回来黏在这些不值钱的花朵上,好像在看无价的宝物,语气泛着明显的好心情:“嗯。”
莫玉便发信息给管家。这束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苏宅内最宝贵的东西,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它。
南尘回到家先睡了个午觉,醒来时满屋子泻着暖艳艳的霞光,他坐起身放空脑子,周围很静,除却远处街道偶尔的车鸣声。
电话铃声打破南尘的发呆,他没看来电人直接接通,刚要说话,对方语气急速又慌张让他醒了神:“南先生,我是池总的秘书,池总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昏迷了在送往医院,我觉得我要告诉你一声。”
南尘瞳孔一凝:“我马上过来,你们在哪?”等秘书报完医院名南尘立刻马不停蹄抓起帽子就出了门。
赶往医院的路上南尘细细回想了下,他记得当时池戾告诉他说要出趟很久的差来着,怎么一回来却受伤到昏迷?他到底瞒了他什么?
越想就越是火气大,南尘既担心又恼火于池戾的擅自行动,他赶到病房门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打电话的秘书守在门口一见到南尘就轻声跟他说明了情况。
“池总是腹部被捅了两刀但好在伤口不深现在已经睡下了。”
南尘一路提起的心才放下些许,他眉眼沉沉:“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秘书一脸为难,支支吾吾了半天:“具体是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池总他是一个人消失了这么久,今天下午突然打电话给我让我来他家我才能及时救下池总。”
好小子,一个人消失,不告诉任何人去向。南尘气得嘴角肌肉不停抽动,他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池戾必定是背着他去查落霞的事了。
他进了病房,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闭着双眼的池戾恨不能拽起来朝他脸给上几拳。
为什么一个人去查落霞?为什么不告诉他?
南尘嘴里发苦,他低下头。世上他欠得最多的人就是池戾,他欠池戾一条命。贵宾病房安静,只有微风拂动窗帘的轻微声响。
池戾醒来时已是深夜,他转转眼珠子下一秒就对上了南尘在黑暗中发亮的一双眼。
他先被吓了一跳,而南尘语气不善开了口:“说说吧,怎么回事?”
池戾借着床头灯的光看清坐在椅子上满脸冷漠的南尘,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打着哈哈:“没啥……”
“池戾,到底怎么回事?”南尘不想听他狡辩,干脆利落截断他的话。
池戾默了半晌才幽幽说话:“哥,我碰见他了,这伤是他的人弄的。”
南尘虽早有预感,但真切听到池戾承认时还是心头一紧。
他慢慢说道:“余归舟?你怎么碰见他的?”一提到这个名字,南尘脑海深处不自觉闪过许多画面:风雨交加夜年幼的他缩在垃圾桶边被余归舟捡到带走,他先让他好好吃饱了饭就带去了实验室,惨白的小房间和冰冷的器具,装备齐全冷漠的工作人员,房间隔壁不时传出的痛苦哀嚎声曾让他惊惧地缩在角落,以及,满地的鲜血。
余归舟,是南尘所有痛苦的缔造者。
他只会在南尘注射了落霞观察效果的时间段出现,戴着一幅金丝眼镜气质优雅斯文,镜片后的深邃瞳孔闪烁着希望的微光。
然后熄灭,就成为了愤怒。
池戾一脸倦怠回答他:“不小心撞上的,他似乎有什么大秘密,不过他看上去是并不知道你还活着这件事。”
南尘一怔,原来如此,难怪余归舟越狱后一直没来找他,原来他以为他死在了当年实验室那场大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