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口

百丈口在雪源界内的东面，这里的雪山多是断崖峭壁，怪石嶙峋，群山终日雾霭弥漫，偶尔见晴，可一窥山顶。

姜夜霖和阿楠赶到百丈口，远远地，他就看到了白玉文的身影，他一袭白衣，脸颊清瘦，站在那儿像块冰一样，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净玄师兄！”看见白玉文的时候，姜夜霖的眼眶蓦地一热，他三两步跑向白玉文，伸手就要拉住他的胳膊。

白玉文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净玄师兄，你受苦了。”姜夜霖一脸愧疚地看向白玉文，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全是歉意，仿佛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来给他。

若我能不管不顾，早一些把真相告诉你，结果是否会不太一样？

反倒是我对你、对宗门的担心，促使结局走向了悲剧。

“你要说什么。”白玉文依旧冷漠，目光带着冰寒落向姜夜霖。

“师兄，墨长恭的身份是假的，他才是当年千羽的教主——洛楚乔！”姜夜霖激动道，“他改变身型样貌就是为了报复天下，青玄师兄的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白玉文一愣。

关于白玉芷，他其实早就知道了，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亡，不可能更糟了……

可真正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无论身心，还是会受到冲击。

不要说出来……再让我抱有一丝幻想吧……

再让我等下去……再让我等下去吧！

若那天，我无论如何都不让你离开，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埋怨我也好，训斥我也罢，我都死死抱着你不松手，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可你怎么会埋怨我，怎么会训斥我……怎么会为了我，而不去救济天下，追寻你心中的正道……

你答应过我的，无论身处何种困境，都要活下去，你不是，答应过我了吗？

我不是在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

哥，我们没有好好告别，我们甚至没有好好告别啊！哥！

姜夜霖看到白玉文身形摇晃一阵，伸手要去搀扶，却被对方抬手制止了。

“继续说。”白玉文消瘦的脸上笼罩着阴翳。

“师兄，你知道混沌体吗？这种体质因为需要大量灵气滋养灵根，所以衍生出一种特质——能够吞噬灵能！也就是说，吞噬灵能根本不是什么诡异术法！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不能修炼的禁密妖道！”姜夜霖抬手按住自己的胸口，表情非常郑重，“也就是说！我没有违背氏族教条！我是被冤枉的！”

白玉文听完，震惊万分，他知道混沌体，但只是听说过皮毛，毕竟这种万中无一的体质太过特别，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一个。

“墨长恭和梁金珠联手训化出一只假的赤阶魔兽，以此召集六大宗门宗主前去征剿，目的其实就是杀害当年参与过剿灭千羽的人！苏邪钦和苏诗妍当时就在队伍中，他们可以佐证！”姜夜霖语速极快，“我本想在祭典上公开他的恶行，但是那时候苏诗妍没有醒来，我又因为心急，被墨长恭摆了一道，才会发生那样的事……”他的声音小了下去，随即又恢复如常，“仙乐坊的事也是他们的手笔！师兄！庄毅就是墨长恭安插在白灵山庄的内线！就是他杀了仙乐坊的人！还有周媚！他们都是一伙的！”

“……”

“师兄！”姜夜霖捏紧拳头，“墨长恭放出的消息是为了让白灵山庄和云隐阁相互残杀！你信我！”

“……”

姜夜霖再次伸出手去，这一次，他抓住了白玉文的胳膊，“师兄……”

“我在想，若是哥哥尚且还在，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你。”白玉文脸色苍白，曾经那不惧天地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短短几个月竟被摧残折磨得形容枯槁，像一盏风中烛火，凌乱脆弱得快要熄灭，“所以……我也会信你。”

姜夜霖忍不住掉下泪来，为了青玄师兄，为了净玄师兄，为了爷爷，为了一直以来迫害他的诬栽，为了所有发生的一切。

“师兄，眼下我还有其他的事，你回白灵山庄以后，一定千万提防墨长恭安插在庄内的人，我会尽早处理好手头事，阻止墨长恭继续祸害天下！”姜夜霖胡乱用手背擦去眼泪，“师兄，对不起……”

“一切已成定局，你不必再道歉。”白玉文抬手捏了捏姜夜霖的肩膀，“为了将来的一切，尽心尽力吧。”

“好！”姜夜霖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