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佳人（一）

　　第八世，才子佳人

　　寒门才子，相国之女，一次偶遇，情根深种，所幸，金榜题名，终得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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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国寺的香火，终年缭绕，氤氲出一种与京城别处截然不同的、沉静的繁华。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温润，两侧古柏参天，投下斑驳的、晃动的光影。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的大日子，但往来香客依旧不少，多是衣着体面的官眷或文人雅士，低声谈笑，步履从容，生怕惊扰了这份佛门清净。

　　是婠跟在母亲身侧，沿着回廊缓缓而行。

　　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的织锦襦裙，裙摆绣着疏落的兰草，外罩月白暗纹纱衣，一头青丝只简单绾了个堕马髻，斜插一支素银簪子，并几朵新鲜的茉莉花，通身并无过多华贵饰物，却更衬得她眉目如画，气质清雅脱俗，与这古寺的幽深恰好相合。

　　她是当朝相国之女，身份尊贵，今日随母前来，名为祈福，实则更多是为了散心。相府深深，规矩繁多，虽锦衣玉食，却总觉憋闷。唯有在这梵音檀香之地，偷得片刻自在。

　　“婠儿，仔细脚下。”母亲温和地提醒，前方是一段略微陡峭的石阶。

　　是婠敛衽应是，心思却有些飘远。她不喜欢那些世家子弟围着她献殷勤的模样，或谄媚，或故作清高，眼神里总带着算计。她向往话本里描绘的、更纯粹些的东西，哪怕只是片刻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石阶尽头，是一处转角，连接着通往大雄宝殿的抄手游廊。是婠正垂眸想着心事，未及细看，甫一转弯，便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

　　她轻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手中捏着的、方才在寺外买的那个憨态可掬的泥人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同时，她也听见对方一声压抑的闷哼，以及书籍、纸卷散落一地的窸窣声响。

　　是婠稳住身形，带着几分薄怒抬眸望去——撞她的是个年轻男子，一身半旧的青布直裰，洗得有些发白，却浆洗得十分干净。

　　身形清瘦，肩背却挺得笔直。此刻，他正手忙脚乱地想要捡拾散落的书卷，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与慌乱。

　　然而，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抬起，落在是婠脸上时，那所有的动作，竟瞬间停滞了。

　　他就那样维持着半蹲欲起的姿势，抬着头，怔怔地望着她。手中的书卷忘了捡，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未能吐出。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像是蕴藏着星子的夜空，此刻却充满了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呆滞。

　　是婠原本的那点不悦，在对上这样一双眼睛时，奇异地消散了。

　　这书生模样倒是周正，眉宇间自带一股书卷清气，不像她平日见的那些油头粉面的纨绔。只是他此刻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好笑。

　　他看得痴了，竟忘了道歉，也忘了礼数。

　　一阵微风吹过，廊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几片柏树叶悠悠旋落。

　　是婠看着他这副呆愣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悦耳，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