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暗牢的最深处是最黑暗的地方,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蓝色的裙角从黑色的斗篷边缘闪现,纤纤素手提着带着暖黄烛光的灯笼走在黑暗之中
紫衣靠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她被抓进来至今那一身紫衣尚未有破损,身体内里却无时无刻不在受着折磨
闭着眼睛,不断抵抗身体里传来的痛苦,黑暗中即便一丝光明也是可贵的,紫衣虚弱的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了那团暖黄的烛光之上,看了好久之后,视线才舍得缓缓向上移动
或许是为了照顾紫衣对光明的眷恋,胧黛将灯笼向上提了提,而自己的模样也完全暴露在烛光之中
即便身体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紫衣仍旧露出了温婉和煦的笑容:“好久不见了,一!”
胧黛也是微微一笑,两人隔着牢门,像是邻里之间午后闲聊一般:“的确很久没见了,司徒红你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都是这幅假兮兮的样子。”
“彼此彼此吧!”
紫衣被痛苦折磨得不自觉皱了眉,那副温婉柔和的面具似乎也破开了一条裂缝
胧黛站在牢门之外,紫衣虚弱的靠坐在牢内,她仰望着身形不算太高的胧黛,黑暗的环境让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无锋用来训练的那间屋子!
那里也是这样的黑暗,甚至比这暗牢更黑暗,一总会是第一个打开牢笼大门的人,我们所有人都只能在黑暗中仰望她,并短暂的享受她的成功为我们带来的光明和温暖!
胧黛低垂着眉眼看向紫衣,丝毫没有要低下身子去平视紫衣的意思:“想活吗?”
紫衣自嘲一笑:“谁不想活?可我还能活吗?”
胧黛:“我可以放你走。”
紫衣听后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然后呢?无锋会相信我没有背叛吗?”
紫衣或者说身为四方之魍之一的司徒红,她太清楚无锋的规矩了,暴露身份被待会宫门的那一刻,这世间便再没有一条活路给她走了!
胧黛换了个手提灯笼,该说不说,这灯笼设计的是一点也不好提:“那如果我告诉你宫尚角曾经服用过半月之蝇呢!”
紫衣顿时来了精神,她甚至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着扑倒了牢房门前:“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胧黛歪歪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难得揭下那副温和假面的紫衣:“服用半月之蝇的人,即便解了毒,会有什么后遗症,你也应该清楚的。”
紫衣只觉得心脏在狂跳,这种紧张兴奋的感觉甚至压过了身体的痛感!
服用半月之蝇的人体内毒素每半个月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犹如置于烈火沸水之中,灼热难耐!需要半个月服用一次能缓解症状的解药,即便真正解了毒也会在每月服药之日失去内力!
“是哪一天?”
胧黛笑而不语,紫衣的理智缓慢回笼,她怎么忘了,一有自己传递情报的方法,根本不需要冒险放出自己,还把这样重要的情报拱手相让!
宫尚角可是整个无锋都认可的,难对付到可以堪比老执刃宫鸿羽的人!
紫衣放缓呼吸,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胧黛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在烛火的光明和暗牢的黑暗交互之下显得格外诡谲:“我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送给你,还要冒险放你离开宫门,等于救了你两次,你觉得什么样的代价才对得起你两次的生命呢?”
紫衣抓着牢门的手用力,指节泛白:“生命的代价只有生命,我的命只有一条,它属于无锋!”
这不是忠诚的宣言,而是无奈的现实,是所有属于无锋刺客的现实!
胧黛将灯笼靠近紫衣,光明近在眼前,甚至能感受到它与生俱来的温度,像是死刑前一个温暖柔软的梦
“可是没有人规定无锋必须属于谁吧!”
胧黛的话像一声惊雷在紫衣耳边炸响,惊得她脑袋发懵:“你…大首领是你的母亲,你又是无锋独一无二的一,无锋早晚都是你的!你为什么……?”
胧黛转身背对着紫衣,也带走了她近在咫尺的光明:“一,从来不是独一无二的意思,而是第一个的意思!我站在最前面就永远都是别人超越的目标!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做所有人只能仰望的存在,我要他们都不敢生出超越我的心思!”
胧黛再度转身看向紫衣,眼中的令她胆寒的疯狂和欲望:“我要做无锋的主人!做整个武林的主人!”
“司徒红,来吧,来我的世界,在这里,我可以给你一切!包括你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
苍白的手掌从牢笼中伸出,搭在胧黛的手上,然后紧紧握住,烛光照在两人紧握的手上,仿佛真的抓住了光!
权利,真的有那么好吗?紫衣不知道,但此刻,她必须承认,胧黛眼中的疯狂是那么的吸引人,像是黑暗深渊里的眼睛,恐怖又神秘!让人敢冒生命危险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