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的阳光未能穿透厚重的云层,光芒被收敛在那之后,雨珠细细密密的坠落到人间
云为衫手持天青色的油伞,踏着雨幕走来,远远的便看见那如白玉雕琢般的女子跪坐在敞开的侧门前,纤白的指节伸出,自雨水中拾起坠落的玉兰花
云为衫站在屋檐下收起油伞:“连人命都不会怜惜的人,竟还会惜花吗?”
胧黛轻轻转动手中的花,花瓣上沾染的雨水顺着掌心滑到手腕,一片冰凉:“拾花便是惜花吗?或许我只是见不得落花终能回归于树根呢?”
云为衫看着在风雨中摇摆的花枝,有些神伤:“一朵落花尚且有根,无锋之人却只能如浮萍般飘零。”
胧黛有些好笑的看着云为衫,一片落花罢了,她也能如此伤春悲秋,难怪能惹得宫子羽心疼怜爱
“不过一朵落花,你喜欢收着便是了,” 胧黛将沾着点点雨珠的玉兰花放在一张锦帕之上推到云为衫面前
云为衫垂眸看着,心中叹息,落花流水的确令她有些许神伤,但她说这些话最大的目的还是希望胧黛能惜取眼前人,不要再效忠于无锋了,只可惜胧黛看起来似乎并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指尖抚过沾着些许雨水的花瓣,云为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打开垫在玉兰花下的锦帕,云为衫快速的扫过.上面的内容,惊讶的看着胧黛:“四方之魍要进攻宫门!他们怎么可能进的来?”
胧黛淡定的提起碳炉上的茶壶,替云为衫添了杯热茶:“你好像忘了,你给过你的寒鸦什么东西了?”
宫门的云图!
云为衫利用宫子羽绘制过-张宫门的云图,其中甚至包括了一部分后山的布局,上元节那日由她亲自带进了万花楼交给了寒鸦柒,她和紫衣被擒,那张云图却被寒鸦柒带回了无锋!
云为衫顿时觉得手脚冰冷,被雨浸湿的地板仿佛不停冒出寒气来包围她
胧黛撑着下巴玩味的看着云为衫,食指轻点被云为衫攥出褶皱的锦帕:“你的脸色也太难看了吧,先看看清楚再说吧!”
云为衫恍恍惚惚的低头,仔细看着锦帕中的内容,越看却越发心惊:“为什么?”
锦帕上不止记录了四方之魍入侵宫门的线路,甚至还有关于他们的习惯、所修的内力、武功等等记录,像是把四方之魍扒光剖开了放在敌人面前!
“什么为什么?”胧黛将饮尽的茶杯放在桌.上,提起茶壶再给自己添.上一杯新茶
嗯,还是角宫的茶好喝!
云为衫看着手中记载详细的内容,她好像从来没有弄懂过胧黛到底想做些什么:“我不明白,你明知道宫尚角已经在怀疑你了,可你却丝毫没有收敛,反而动作越发的大!若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无锋,可你又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情报交给我?你明知道我会...会…”
“会把它交给宫子羽?”胧黛淡淡的开口,“我就是希望你把这些交给宫子羽啊!”
“为什么?你知不知道就凭这一方锦帕, 你身为无锋细作的身份就会再无置喙的余地,而这锦帕也会成为你背叛无锋的证据,到时候宫门无锋都容不下你!”
胧黛有些搞不明白,云为衫为什么忽然就情绪激动起来了,她的冷静和云为衫的热烈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为衫看着胧黛不明所以的样子,心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情绪:“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 一样对宫门的男人动了心?”
胧黛轻笑,好像根本不在乎云为衫的话,只玩笑般的反问云为衫:“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代表无锋杀了你?”
云为衫没有丝毫惧怕:“那你知不知道,就凭这方锦帕,宫门和无锋都可以,以清理门户为由杀你!”
胧黛被云为衫威胁了,心里却没由来的生出些自豪来,向来拥有过分温柔的内心的云为衫也会因为想保护什么而竖起尖刺来了:“我敢做自然也清楚后果,你只需要按计划进行就好,皆时自然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云为衫不搭话,一双清丽漂亮的大眼睛,倔强的看着胧黛,没有丝毫退让
胧黛叹息,认命般的开口:“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云为衫:“什么话?”
胧黛看着窗外的雨幕,这雨下得太久了,整片旧尘山谷都泛起了一层雾瘴:“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不能一击毙命,就会被反咬一口,皆时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便会在瞬间调转!”
云为衫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让她看不清前方到底有什么,可这朦胧的影子之下,她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微凉的指腹抵在眉心,云为衫回神抬眸看向胧黛:“不需要想太多,你需要明确是你自己的目的,你想保护的人!”
淡淡的笑意伴随着清冷的声线,驱散了云为衫眼前的迷雾,宫子羽热烈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云为衫已经不需要再去看清远方的东西了,因为眼前已经有了需要她的在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