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渐深
而一场针对将军府幻境的秘密行动,即将在这看似轻松的对话中,悄然展开。
含风君府邸,书房内的气压低得骇人。
“什么?!”沐齐柏听完下人的急报,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案几上,上好的瓷盏发出刺耳的碰撞声,深色的茶汤泼溅出来,污了名贵的紫檀木桌面。“纪伯宰进了独照阁,深夜未出?!他是什么意思!他想对阿瑶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更深层的慌乱。
“你急什么?”
与沐齐柏的震怒相比,斜坐在他对面的勋名显得格外悠闲,甚至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嚣张。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玩味
“你与其在这里猜测纪伯宰想做什么,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你那宝贝妹妹镜瑶公主,又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正兴致勃勃地给你这个兄长找麻烦呢!”
“旁的也就算了!”沐齐柏霍然起身,胸膛因怒气而微微起伏,“纪伯宰此人太过危险!心思深沉,来历不明,我绝不允许阿瑶靠近他!”
勋名垂眸,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讥诮,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桌案上另一只干净的茶杯,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毒蛇吐信
“你不就是想要纪伯宰手里的‘黄粱梦’吗?既然镜瑶公主对纪伯宰这么‘感兴趣’,何不……顺势而为,让她帮你去取?”
“不行!”沐齐柏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拒绝,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
勋名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刺向沐齐柏。他缓缓加大筹码,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信息,“那日纪伯宰借故来我府中,为了那个指章台现在,施法助人元神出窍查探我的幻境,殊不知,我也借此机会,感应到……纪伯宰已然修出了‘内境’。”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沐齐柏脸上瞬间凝固的震惊:“你想找的‘黄粱梦’,极有可能,就被他藏在了那唯有他自己才能完全掌控的‘内境’之中。”
沐齐柏瞳孔骤缩,猛地盯住勋名:“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勋名看着沐齐柏眼中的惊疑与质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残忍的弧度:“早或晚,有什么区别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旁人若想强行闯入他人的‘内境’,除非修为境界远超对方能暴力破开,否则,普天之下,唯有‘结心印’这一个法子,能在不惊动主人的情况下,悄然潜入。”
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理所当然”:“否则,就算等到纪伯宰死的那一天,你们恐怕也不知道他竟修出过内境,更遑论找到‘黄粱梦’。”
“若‘黄粱梦’真在纪伯宰的内境之中……”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沐齐柏,一字一顿,“那么,如今对纪伯宰而言‘特殊’的镜瑶公主,就是你……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
沐齐柏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眼神剧烈闪烁,内心显然在进行着天人交战。勋名提出的可能性与解决方案,像是一把淬毒的钥匙,诱惑着他去开启那扇危险的门。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犹豫之后,沐齐柏再次猛地摇头,语气甚至比刚才更加坚决,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阿瑶……绝对不行!”
这一次,勋名没有立刻反驳。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沐齐柏,看着他那张因激动和抗拒而微微扭曲的、写满了维护之意的脸。
良久,勋名才用一种极其缓慢、带着一种积压了太久、终于无法抑制的冰冷与嘲弄的语气,轻声反问:
“为什么?”
为什么……沐心柳可以做的事情,沐镜瑶便不行?
勋名不再掩饰眼底翻涌的寒意与恨意,心里满是怨毒和对爱人命运的不甘
都是你的妹妹,心柳可以用来拉拢勋贵,可以用来作为棋子算计于我,可以用来达成你的种种目的,为什么到了沐镜瑶这里,她就成了碰不得、伤不得、连利用一下去算计一下纪伯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