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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上东门(一)

星汉灿烂之人美如英

如英携少商回到都城的时候,奉命前去迎回何将军遗身的扬侯纪遵正在小朝会,当着群臣的面,一板一眼地复述了何将军临终前的两句遗言。

“臣本乡野莽夫,得奉陛下左右乃毕生之幸,虽死无憾,万望陛下莫要牵挂。”

“臣膝下只余一双弱女幼子,女昭君本与楼氏子定亲,如今肖逆或诛或擒,前婚已破,盼能重与楼氏结缘。”

听到前一句遗言时,文帝涕泪不止,哀声道:“苍天损我一员忠臣良将!”

满朝皆随之而泣。

待听到第二句遗言时,文帝一时停了悲戚,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射向楼太仆,而楼太仆又忍不住去瞄跪坐在最前排的崔祈。

纪遵并未回到自己行列,继续禀奏:“老臣观何将军神色,想来他并不知晓楼太仆之侄已与程氏定亲,是以才会如此一说。”

原本也在抹泪的万松柏惊了好一会儿,此刻终于回过神来:“正是!何将军为人通情达理,倘若他知道此事,定不会······”

“然——”纪遵面无表情,不去看神色各异的众人,“何氏悲壮,礼虽不合,但可以容情,老臣请陛下决断!”

文帝静坐上首,玄冕下的十二旈玉珠轻轻晃动,群臣看不清君主的神色。

楼太仆已呆若木鸡,发现此时自己真是说什么都是错。

万松柏却不顾这些,赶紧为程家说话,“决断什么决断?!一来,何将军临终前并不知道楼氏子已经定亲,二来,为人臣子,尽忠为国是本分,说句不中听的,难道只要立了功,就可以挟功求报了么?!”

吴大将军看了崔祈一眼,见他八风不动,似乎是不欲下场,遂放下顾忌,扯着嗓门道:“何家惨烈,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难道就不能怜悯则个!”

谁料纪遵马上将枪头对准了吴大将军:“照大将军的意思,陛下应下旨成全此事?大将军可想明白了,此例若开,以后若哪家死伤惨烈些,是否就凭借功劳求取别家之物,例如······”

他往后一指,正指在皇后之弟宣侯身上:“如宣侯,当年陛下恩赐原籍一座山岭为宣氏祖茔,谁知这座山岭原是徐州甄氏所有。起先那甄氏是敌,也就罢了,可后来甄氏率众来投,将来甄氏子弟若再立下大功,宣侯家的那座山岭,是还,还是不还呢?”

吴大将军当即哑然,但还是不依不饶:“这,这父祖坟茔属大,自然不能送来送去。可这婚事,楼程两家不是还没成婚吗?”

纪遵点点头:“大将军说的也是。但若开了何家这个先例,以后是否要援为定规,若是以后将来再有人为国征战到子嗣断绝且只遗一女,那么是否可令此女看中的郞婿与妻绝婚,而后再嫁。这其中分寸,又该如何把握?”

吴大将军被堵得哑口无言,万松柏呵呵微笑,正当他以为纪遵是友方的时候,谁知纪遵又道:“然何氏一族忠勇动天,何将军的遗言实应照办。”

万松柏长大了嘴,终于明白了纪遵的盘算,这老东西是既要里子也要面子,要借着大义的名头逼着程家主动退亲啊!

文帝手指在膝盖上点了两下,忽而看向崔祈,问道:“文昌侯,此事你如何看呢?”

被点到名的崔祈不紧不慢地出列,语气温吞,毫无锋芒:“何氏忠勇动天,所以陛下加封何氏女为安成君,享汤沐若干,令其幼子袭爵。而扬侯,虽然高义薄云,却是慷程氏之慨,解何氏之难,要不要允其所请,臣也请陛下决断!”

楼太仆思索再三,正欲往前一步之时,只听纪遵又问道:“可何氏女孤苦无依,又该如何?”

楼太仆脚下一顿,又停下了。

崔祈冷笑了一声,忽地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敢问扬侯贵姓?”

有反应快的人已经忍不住偷笑出来了,文昌侯实在太损了,纪遵亦十分着恼:“就事论事,文昌侯何必作此谑语!”

“什么谑语,扬侯,你以为我在玩笑,我却是和你说正事!”

崔祈言辞也变得犀利起来,他道:“婚事牵涉三家,这三家中哪家又是扬侯你的本家呢?你忠心侍上,不叫陛下为难,你有情有义,替何氏女觅得如意郞婿,又叫楼家名利双收。”

“只是,扬侯的心实在太偏了。你只看得见何氏女孤苦,却看不到程氏女可怜,还是说,看到了也只当做没看到?毕竟,程氏不过一小女子尔,欺侮了就欺侮了,吃亏了就吃亏了,谁能替她喊声冤,不过道一声可怜,然后看其如过眼云烟,管她死活作甚!”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崔祈回头看向纪遵,讽刺一笑:“反正以势压人,以情迫人,又不犯律法!”

纪遵面皮先被气得一片青,又被臊得一片红,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崔祈的口舌之利了,偏这几句话偏戳在了他的短处上,不过他若是说要给程氏女补偿,崔祈少不得又得问一回“扬侯贵姓”了,白白没脸。

纪遵甩袖无言,崔祈也哼了一声,他神色冷淡地往后一瞥:“楼太仆,你是楼氏的家主,这婚事,不如还是请你自决吧!”

楼太仆不敢答言,直至散朝也没吭过一声。

散朝后,万松柏赶紧跑去程家,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没有资格参加小朝会的义弟程始,还有萧夫人。

程始先是不悦,后听得文昌侯出来仗义执言,又一脸欣喜:“这样看来,这桩婚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万松柏拍了拍肚子,笑道:“我看还有得磨,你是没眼福,不得见文昌侯今日在朝上的风采,不过三言两句堵得纪遵这老小子哑口无言,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程始也乐个不停,萧夫人却没有二人那般乐观,问道:“楼太仆就一句话都没说吗?”

二人笑声戛然而止,万松柏一脸严肃,文昌侯话都说到那份上了,楼太仆还是一句准话都没有,可见楼家摇摆不定,顿时气道:“那老小子就跟割了舌头似的!”

萧夫人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我们也不必着急了,这件事的根子在楼家。且等一等,看看楼家两房人怎么说。”

端坐在隔间的如英与少商安静的听着长辈们的议论,如英对楼家更添厌烦之心,蹙起眉头刚要说话,就听青苁夫人急匆匆地走来,禀道:“家主,夫人,文昌侯来访!”

万松柏、程始及萧夫人俱是一惊,程始起身道:“快请,快请!”又披上外衣,“不,不,还是我亲自去迎!”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又归于无声。

过了片刻,青苁夫人又来请如英去九骓堂,少商依依不舍,却也无法。

程始不敢拿大,虽是主人,但请了崔祈上座,自己与萧夫人对坐相陪,万松柏则坐在崔祈下手,时不时地寒暄两句,只是崔祈脸色淡淡,懒于言语。

万松柏摸摸鼻子,看了看程始与萧夫人,见夫妇二人喜色也稍褪去,转而一脸正色。

如英来时就见四人对坐无言,好不尴尬,她上前见礼,崔祈看她拜下,却不叫起,只道:“阿兕,你的胆子愈发大了!”

如英跪下,朗声道:“草木无声,风挠则鸣;水之无声,风荡则鸣;金石之无声,因击则鸣。三者究其细里,盖因物不得其平也。”

这几句话程始与万松柏都没大听得懂,萧夫人听明白了,她这是在为少商打抱不平。

崔祈最喜孩儿有胆色,心中怒气渐弭,脸上也缓了颜色,又见女儿病容怯弱,好不可怜,早把敲打之心丢了七八,嘴里却还道:“还不起来,等我扶你吗?”

如英这才起来,崔祈拉着女儿的手,见有些凉,又迁怒上了随侍的婢女:“怎么不给女公子披一件外衣,可见你们服侍有多不上心,回家自去领罚!”

婢女瑟缩着将头磕在地上,如英见了很是不高兴,道:“我的人,我自己管教,不许阿父多嘴!”

崔祈闻言,登时撒开如英的手:“上了屋就抽梯,这会子不是求我在朝上替你那好妹妹说话的时候了!”

如英不以为忤,扯着崔祈的袖子讨好似地摇了两下,崔祈最爱女儿与他撒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也就算了。

“你的不平之鸣,我已经替你发过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崔祈起身与程始及萧夫人告辞,如英不是很想回去,但崔祈指了指自己的鬓发,一句话就堵死了她:“你只心疼的你的妹妹,就不顾念你的老父吗?”

如英红了眼圈,乖乖任崔祈牵着出了程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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