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横滨球场蒸腾着暑气，神宫寺要司抹去护目镜上的水雾，指尖抵住缝线的触感清晰得令人战栗。计分板猩红的数字刺痛视网膜——八局下半，2:3，满垒。
"要司！"爱川千符在捕手席竖起三根手指，黑色护面下薄唇抿成直线。看台西北角传来西浦高中应援团整齐的跺脚声，金属栏杆在日晒下发出哀鸣。
神宫寺转动棒球的手突然顿住。他看见对面打者握棒的位置前移了三公分，击球准备姿势比资料影像里压低了两度。汗水顺着后颈滑进制服，在背号"1"的棉质布料上晕开深色痕迹。
"直球。"他无声翕动嘴唇，右腿高高抬起时带起旋风。白球撕裂空气的瞬间，金属球棒已然等在最佳击球点。
清脆的碎裂声惊飞场边白鸽。宫爱纪手中的计分板应声落地，笔记本里夹着的敌校资料被风卷上半空。她看着那道银白弧线划过外野防护网，西浦四棒慢跑着踩过各个垒包，夏季制服下摆被汗水浸成深蓝。
"比赛结束！"主审的手臂像断头台的铡刀般挥下。
神宫寺仍保持着投球后的平衡姿势，右手手套微微颤抖。爱川千符扯下护面，栗色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平日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结着冰碴。浅雾矢颂把球棒狠狠砸向护栏网，金属碰撞声惊得场务人员后退两步。
"又是...这样啊。"宫爱纪蹲下身捡拾散落的纸张，墨迹被泪水晕开的敌校打率分析表上，西浦四棒对战直球的打击率分明标注着0.438。
暴雨在返校途中倾盆而下。宫爱纪抱着湿透的资料箱冲进牛棚时，熟悉的破空声正穿透雨幕。神宫寺要司独自站在投手丘上，白色绷带从指尖缠到小臂，每一颗直球都带着要将手套击穿的势头砸进挡球网。
"前辈！下雨天练习容易受伤..."她的声音被雷鸣吞没。神宫寺转身时甩出的汗珠混着雨水划过下颚，湿透的刘海下，琥珀色瞳孔燃烧着某种令她心悸的东西。
"看清楚了吗？"神宫寺举起棒球，雨水在缝线凹槽汇成细流，"时速160公里的绝望。"
宫爱纪握紧胸前的记录板。三小时前那个被轰出场的直球在脑海中逐帧慢放，打者前倾的膝盖，球棒微妙的角度调整，还有神宫寺投球瞬间过于明显的重心前移。
"不是球速的问题。"她踏进积水，运动鞋发出咯吱声响，"打者看穿了您的投球习惯。"
神宫寺的手指骤然收紧，棒球在掌心发出哀鸣。爱川千符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所以我才说需要配变化球。"不知何时出现的捕手斜倚在挡球网上，湿漉漉的制服外套松垮垮搭在肩头，"明明握滑球时手指的柔韧性好得惊人..."
"我能用直球解决。"神宫寺转身面对挡球网，背肌在湿透的T恤下绷紧如弓弦，"下周日对早明战的先发还是我，对吧前辈？"
爱川千符叹了口气，转身时棒球鞋在泥地上拖出长长痕迹。宫爱纪看着神宫寺继续投球的身影，突然注意到他右肩不自然的颤动。雨幕深处，浅雾矢颂正对着自动发球机挥出夸张的全垒打姿势，金属球棒在阴云下闪动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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