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宫爱纪已经蹲在资料室的防潮垫上。老式录像机发出沙沙噪音，屏幕里神宫寺要司的投球动作在倒放中显露出诡异的扭曲感。她突然按下暂停键，铅笔尖戳着画面里投手右肩不自然的倾斜角度。
"果然..."少女在笔记本划下第七个三角标记，晨光透过百叶窗将她的影子切割成碎片。走廊传来棒球鞋特有的胶底摩擦声，由远及近停在资料室门前。
神宫寺要司抱着装满冰袋的保温箱僵在原地。宫爱纪衬衫下摆卷到肘部，露出的纤细手臂正比划着某种投球姿势，发梢随着动作扫过泛黄的击球区示意图。他注意到少女脚边摊开的十几卷录像带，标签上全都写着"KANAMIYA"。
"你在解析我的投球？"金属保温箱重重磕在铁柜上。
宫爱纪惊得撞翻马克杯，褐色液体在击球热区分析图上漫延开来："前、前辈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休息日..."
"这话该我问。"神宫寺抽走她手中的遥控器，倒带回放键按得啪啪作响，"擅自分析王牌投手的投球习惯，经理的工作范围包括这个？"
屏幕定格在他去年秋季赛被轰出本垒打的瞬间。宫爱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点在画面中打者膝盖弯曲的幅度："看这里！打者在您抬腿瞬间就开始调整站位，说明他们破解了您的投球节奏。"
神宫寺甩开手的动作带起一阵风，保温箱里的冰块叮咚作响。他抓起最近的录像带，发现上面详细标注着每次失分球的转速与进垒角度："所以呢？你要建议我学那些软绵绵的滑球？"
"是希望前辈成为真正的'绝对王牌'。"宫爱纪掀开笔记本，三角标记连成诡异的星座图案，"您每次投球前脚尖会不自主外旋15度，重心的转移比标准姿势快0.3秒，这些都会给打者提示..."
金属门被重重摔上的回音在资料室震荡。宫爱纪捡起滚落脚边的冰袋，寒意顺着掌心爬上脊背。窗外传来金属球棒的破空声，浅雾矢颂正在对着发球机练习挥棒，白色绷带从左手虎口缠到腕骨。
正午的击球训练场飘着青柠味运动饮料的气息。爱川千符蹲在本垒板后方，看着神宫寺第一百次将直球砸进手套。捕手护具在烈日下烫得惊人，汗水顺着护胫流进球鞋。
"差不多该休息了。"他扯开喉麦，声音带着罕见的焦躁，"明天还有和市立大附属的练习赛。"
神宫寺转动着棒球沉默不语。投手丘上的泥土被鞋钉翻起，露出下面潮湿的黑色。爱川突然站起来，捕手护甲碰撞出清脆声响："你知道小爱纪的分析是正确的。"
"前辈什么时候和经理这么熟了？"神宫寺的冷笑被迎面而来的直球打断。爱川千符不知何时摘了手套，球在他掌心危险地旋转："去年秋天输给西浦后，我整理了所有被击出长打的录像。"他指尖抚过棒球缝线，"你猜共通点是什么？"
浅雾矢颂的欢呼声突然炸响。少年扛着球棒蹦上观众席护栏，得意洋洋地指着右外野防护网上的凹痕："千符前辈！看到刚才那记反方向全垒打了吗？果然本天才的击球...啊！"
过度后仰的挥棒姿势让他失去平衡，整个人栽进球场边的杜鹃花丛。爱川千符叹了口气，转头却发现神宫寺已经走向牛棚，背影倔强得像是要撞碎挡球网。
暮色中的更衣室飘着碘伏气味。宫爱纪抱着急救箱站在门口，看着神宫寺往右肩贴肌效贴。少年冷白皮肤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肩胛骨随着动作凸起锐利的线条。
"市立大附属的四棒擅长打内角高球。"她突然开口，声音惊飞了窗台上的灰斑鸠，"但他们在两好球后的挥空率高达67%。"
神宫寺扯下已经卷边的旧肌效贴，胶布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所以呢？"
"所以明天的决胜球..."宫爱纪向前半步，洗发水香气混着止痛喷雾的薄荷味在空气中交织，"可以用您最讨厌的指叉球。"
更衣柜的金属门在神宫寺拳下发出悲鸣。宫爱纪看着少年逼近的身影，突然想起初中时养的流浪猫炸毛时的样子。神宫寺撑在她两侧的柜门上，呼吸间带着运动饮料的酸涩："听着，我的人生不需要..."
他的怒吼被突然插入的击球声打断。浅雾矢颂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金属球棒抵着神宫寺的后腰："欺负女孩子算什么王牌？"少年笑容灿烂得可疑，"小爱纪要不要来看我打夜场？今天状态好到能轰出十支全垒打哦。"
宫爱纪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神宫寺转身时T恤下摆擦过她鼻尖，布料上的青草气息混着某种灼热的愤怒。爱川千符幽灵般出现在浅雾身后，笔记本不轻不重敲在他后脑："再偷喝我的蛋白粉就让你负责洗全队护具。"
更衣室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起来。宫爱纪望着神宫寺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注意到他握球的手套已经开裂，尼龙线头在暮色中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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