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小丑

经过一整天的治疗，文茜和铁希总算是好起来。

两人跟着王默二人离开光明神殿，路过前厅时连个正眼都没给白光莹。

白光莹坐在神座上，庞尊站在她身侧，衣裳不再是富有朋克元素的皮衣，而是换了一身白色袍子，金色暗纹与白光莹身上的极为相似。

“走吧走吧，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想知道，小丑怎么样了，大概是忙着呢吧。”白光莹淡漠出声，却是提及小丑二字。

王默注意到她的话语，问：“你知道小丑在哪？”

白光莹没有回话，神殿外恰好落下一只气球，她用仙力卷进去，取出里面的葡萄，喂给庞尊。

王默聪明了，没再问，一行四人离开光明神殿。

出了门，文茜和铁希才感觉重新活过来。

文茜问：“接下来去找小丑吗？”

王默：“嗯，搞出来这么多事，我们去找她没什么问题。”

“要上去吗？”罗丽指了指天，可爱清丽的脸蛋露出一丝冷笑。

王默点点头，拽住文茜和罗丽二人的手，背后猛然长出一对翅膀。

翅膀颜色翠绿，表面被一个个酷似眼睛的形状覆盖。

那是一对孔雀的翅膀。

临进副本前孔雀偷偷塞进她手里的，似乎预料到二人会再次进入副本，孔雀将自己的孔雀翎给了王默，孔雀翎里的能量足够王默在副本使用三次孔雀的翅膀。

王默两只手拽住两个人，铁希身形消瘦，加上刚痊愈，罗丽用仙力绑住二人的胳膊，从外面看去，像是铁希窝在罗丽怀里。

利用孔雀翅膀，几人原地冲天而起。

湛蓝天空中漂浮的白云倏地散开，待人经过后再次聚合。

约莫上升千米左右，云彩遮目蔽眼，云朵后面缓缓出现一个裂开足够一人通过的黑色缝隙，缝隙边缘有着强劲足以绞杀任何生物的风旋。

王默停在风旋旁，手腕发酸。

她一个人需要承担三个人的重量，手腕更是不能随便活动，这倒叫她犯难，要通过风旋区，还要保证底下三人不受伤。

王默缓缓陷入思考。

半晌，她想到办法，让罗丽仙力包裹住三人，再在外面覆盖一层铁希的金银之力，受伤了可以治疗，金银做盾牌，抵御风旋的危险。

加快翅膀煽动，王默瞄准一个方向飞过去。

左右绕弯，灵活避开风旋，没一会儿，几人就通过风旋区。

王默一手一个，把三人丢下去，紧跟着收起翅膀跳下去。

……

系统空间，小丑颤颤巍巍睁开眼睛。

她没有化那副滑稽的妆容，可就算这样，她的脸也十分苍老，眼角、嘴角满是皱纹。

小丑躺在沙发上，她已经没有力气坐起身。

系统圆滚滚的身体顶着一碗药，黑乎乎的药汁洒了一些出来，染黑她洁白的绒毛。

“主人，喝了这碗药，你肯定能好的。”系统奶呼呼的说，它没有手，无法喂小丑药，只能劝她喝药。

小丑摇了摇头，心知自己无药可救，却还是不忍辜负系统的关切。

喝完药，四人刚好落地。

小丑并不意外她们会找到这，显示屏上放着仙境的战场情况。

几人进来就看到两方对战，硝烟弥漫。

和人类签订契约的仙子实力没有灵犀阁阁主强，自然受了不少伤，虽然暂时没有丧失行动能力，但也无法再次进入战场，只能接受仙子治疗乖乖待在旁边观战。

不知为何，仙子对战并无死伤，至少战场上没有。

多数仙子死亡是在战争后的一段时间，不知是气数已尽还是内伤未愈，总之，仙境每次大战之后，都会消散一部分仙子，然后仙境更上一层楼。

王默上前一步挡住小丑的视线，厉声问：“你为什么把我们拉进这个世界？”

小丑艰难抬头，缓慢道：“你不知道？辛灵送你们进来的时候可是心狠得很。”

空气有一瞬间沉默，片刻后再度恢复。

“那我呢？”文茜逼近小丑，无视系统挡在小丑面前的行为，直勾勾盯住小丑的眼睛，想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你默许白光莹对我们做那些事，是为什么呢？”

文茜没有从小丑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她的眼睛太浑浊了，甚至看不出眼睛原本的颜色。

小丑嗬嗬喘息，吐出一口鲜血，系统急忙为她擦去血迹，身体完全充当一块手帕。

“算是弥补。”

“弥补谁？”

“她！”小丑颤抖的手指向王默。

王默很沉默，对上小丑的视线，很快别过去。

文茜很激动，揪着小丑的衣领大声质问：“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要为你的不作为找借口！”

“你不记得你为什么找上她了吗？”

是梦！文茜心里冒出这个词，那场久远的、模糊的、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梦境，逐渐变得清晰。

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系统立马跳起来捂住小丑的脖颈。

“是梦啊……”文茜呢喃，不敢看王默。

不知为何，分明是梦境，但她现在就是觉得自己做过那些事，恶心丑陋的霸凌者竟在和她的形象重合。

“只是个梦，梦不能代表什么。”王默依旧平静，没有因为小丑两句话对文茜表现出不同态度。

“那样的梦我做过无数个，如果梦境可以代表现实，我岂不是要愧疚死？”

小丑自下而上仰视着王默，忽而笑了。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小丑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带着缓慢悠长的节奏开始诉说自己的故事。

“我来自另一个时空，那个时空里文茜就是霸凌者，王默是一个可怜虫，被霸凌几年，好不容易遇见罗丽，却没能幸福美满。仙境能幸存是因为王默献祭了自己，重新封印了禁忌之地，可几百年后，封印淡化，却没有和仙子契约的人类舍身封印，仙境从此覆灭。”

“仙境覆灭了，仙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所有的仙子变回元素模样，陷入沉睡，只有我，拥有记忆，在无边无际的时间里等待一个契机，一个改变未来的契机。”

“时间总是偏袒我的，它让我来到这个时空，所以我让你梦见未来，告诉文茜她做过的事，将你们放到一个团队，事情果然如我所愿，你被送进我开辟的时空裂缝。”

“仙境的未来不能掌握在一个人类手里，没有你，仙子们更能发挥自己的潜力，更何况，禁忌之地如今只有八个仙子，水王子为了冰公主会保持中立，星辰成了魔法师卡牌不会再回去，最后八个仙子是禁忌之地所有战力，灵犀阁和其他仙子足矣。”

“可我错估了时间的惩罚，我把自己变成小丑，不露出一点破绽，只不过使用一点时间法术，惩罚便是加倍累计，不过没关系，我给曼多拉留下了封印禁忌之地的办法，她们会成功的。”

“而你，王默，这次你不会是牺牲品，也绝对不会掌握仙境的命运！”

小丑说了这么多话，最后是进气多出气少，唯有胸口起伏不定彰显她还活着。

王默摇摇头，开口就是否认小丑的话。

“在你看来你做的是对的，但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为了仙境，根本不是为了我。说是弥补我，却让白光莹充当另一个霸凌者，这不是弥补，是恶剧重演。或许你从来没有意识到，你并不喜爱人类，为我惋惜只是因为我封印了禁忌之地，而那之后，你把封印消失归咎在我的头上，所以你选择重来。但你选择重来的办法却是困住我，你不觉得可笑吗？”

王默指着显示屏，没有她，还有别的契约者，几个人类在拼命，仙子也在拼命，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空间拼命，并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奉献。

她们都是自私的，之所以如此拼命，不过是因为身后有在意的人，有想保护的人，所以她们更加努力想要生存下来，想要争取更多时间，让在意的人多快乐一会。

小丑在漫长的时间里忘记人的情绪，只记得最深刻的记忆。

她是时希，又不是时希。

她是数以万计的时希之一，也是经历仙境覆灭的时希之一，是见证过未来的时希之一，也是回到过去的时希之一。

可现在，失去所有情绪的她，只能被称为小丑。

副本主——小丑。

小丑听到这番话，怔愣片刻，倏地眼角落下一滴浊泪。

原是如此，原来如此。

她已经不算是时希了啊。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后悔回到这个时空，改变未来。

小丑最后视线落在显示屏上的时希脸上，眼中闪过一丝羡慕，而后永远的闭上眼睛。

身体化作紫色烟雾，消失在空中。

整个空间轰隆隆震动，系统圆滚滚的身体骨碌碌滚进显示屏里，系统空间瞬间土崩瓦解，连带着副本世界，一帧一帧雪花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