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想改变世界；十年后，世界却改变了我。”
高启盛望着这儿看不到尽头的海域，抬头看，头顶是那凄美的月亮，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不禁失笑，略带有些嘲讽意味。
他闭上了眼睛，手里依旧摩挲着那两块卦石，他怎么可能会不信命呢？
“ 菩萨菩萨，我算三卦，你说从正则吉。"
“可你看我满身烂泥，生前死后都没我的容身之处。正道不收我，便一条路走到黑罢了。
临了了，临了了，可是，我真的想活着，我不想离开我哥...
偏你说从正则吉。
你可知我幼年时被困在那个不见天日的房间，我父亲将我哥打的满身伤痕，那种感觉就像.....
像是被缠绕着，满身的伤，他却硬撑着，告诉我说，自己没事....
那是我哥替我受了，那时候我也在求你，我也在求菩萨！！！
可是，你没有听见！
是我哥，我哥背着我走出了那间房子。
他说。
他说过，我们小盛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出息的！
从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和别人不一样，他们都能在父母面前撒娇，可我不能的，我只有我哥了，我不能没他了……
我学习不为了别人，只为了他，为了给他还有妹妹一个更好的生活....
记忆中，我哥背着我走过了烂臭的鱼塘，是他最讨厌的鱼腥味。走过了腐败的菜场，又走过了一层一层铺满荆棘的楼梯。
一步又一步。
脚印一个比一个深....
而我哥。
我哥被我压弯了背脊。
我哥才是我的菩萨。
我哥才是。
可这三卦，哪里是我的活路。
抬头看，迷蒙间，隐藏起来的那是月亮。
哥，是月亮。
那应该会是月亮吧？
菩萨，我不活了，让我哥活吧……"
陆风吹过，很凉，乱了高启盛的思绪，把他拉回来现实....
“ 其实，老哥，你知道吗，小盛也不想变成这样，我也想和你还有妹妹一起生活，那该多好啊，可是，哥，我不想再看你被欺负……”
高启盛站在船板上，海风微微，看着月下晃动的微微海浪，温和而柔软，就像停留在背后的时光，变成小时候听过哥哥曾讲过的故事。
是啊，在更遥远的城市，陌生的地方，有他从未见过的山与海，是儿时梦里的幻想。
皎洁的月光照在了他斯文而有些英气的的脸上，却映衬出了些许疲惫。
“给。”
那是一个极低的声音，就像压抑了好久，再也不见天日那样....
顺着低声的声源探去，老默端着一桶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旁，递过去一桶面。
高启盛接过那桶面，很温暖，就像小时候过年家里的温度，暖的叫人心里发痒......
驳船里，蜡烛跳动的橙色的火苗，一动，又一动的感觉整所船都陷入了暖色调之中，好像沉溺大海....
怎么都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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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觉得对好人和坏人的定义是什么？”
答：“没有定义。”
在橙色火光的映衬下，高启盛冷峻的外表显得格外的温柔，陈金默坐在他对面，不知道在削着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满地的木屑。
高启盛好像要说着什么，却又止住了，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少年该有的心事，却是这个年龄段的少年不该有的这种心事……
累，他真的感觉自己好累....
突然，老默止住了手里的动作，就好像被摁住了静止键那样，眼睛望向远方，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许久，他把那份半成品放在了木桌上，压低了眼神，很是飘渺不定。
“你觉得，我会是个好人吗……”
高启盛抬起眉头，嘴里嚼着面，似乎有些不解地看向老默，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
高启盛放慢了嚼东西的速度，喝了一口汤，问道。
“那你觉得我哥是好人吗？”
陈金默起身，转向了船头那边，抬头看月亮，可惜，这个时候，早就没有了月亮...
“以前是.....”
他走向了船头，高启盛放下了手里的那桶面，跟着走了出去。
“现在..，也是....，也是的....”
“也是的吧……”
老默声音压的很低，就好像很没有底气那样....
高启盛笑了笑，他走到老默身边，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默哥，其实。好与坏没有那么重要的吧？”
老默没有回答，只是依靠在栏杆上，望着远方。
“你们不像我，我天生坏种，命中注定了。”
“你不算....”
老默接过了话茬，声音很小，很轻。
高启盛笑了笑，推了推眼镜。
“默哥，干嘛非要去做一个处处谦让总是挨欺负的老好人啊？做一个保护自己的坏人，哪怕是败类不也挺好的吗？”
对啊，保护自己最重要了，干嘛非要做天使呢？
回到小屋里，老默又开始雕刻手里的小物件了，接住着微弱的灯光，高启盛凑了过去，想看清他在雕刻什么。
却怎么都看不出。
许久，老默终于雕刻好了，他把它放在桌子上。
“好看吗？送瑶瑶的。”
这个物件不禁让高启盛愣住了。
那是一个天使模样的恶魔。
一个恶魔！
“ 是啊好与坏，没有那么重要，保护好自己才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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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们马上到京海了……”
电话响起，电话那头传来了高启盛涩涩的声音，声音有些哑，感觉到他很是疲惫。
“嗯，好，我马上派人去接你们。”
一路上，很是惬意，唐小龙开着车，从后车镜看到了高启强脸上有着止不住的笑意，便开起了玩笑。
“哟，强哥，今儿这么高兴啊。”
“去，好好开你的车。”
高启强回答着他的话，憨笑着，那双小狗眼看起来更加清澈了……
是啊，强哥好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
“哥。”
“老板。”
高启强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拍着老默的肩膀，如释重负的笑着，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爸爸！！！”
见房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儿很是疲惫，却很是熟悉，黄瑶就像风一般跑了过去，一下子抱住了老默，很紧，很紧，生怕自己的爸爸再次抛弃她....
“爸爸，我以为你这次不要我了呢……”
老默慢慢地蹲了下来，疼爱地帮着女儿擦掉脸上的眼泪，慈爱地笑着。
“爸爸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爸爸只是去工作了，爸爸这不是回来接你了吗……”
瑶瑶揉了揉眼睛，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工作啊，可不可以陪陪我啊……”
老默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儿了。
“傻丫头，你爸爸不工作的话，怎么养你啊。”
高启盛接过了话茬，瑶瑶把目光转移，抬头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儿，只是觉得那个人很干净……
“对了，瑶瑶.....”
老默一摸口袋，顿时慌了，再摸另一个口袋，还是没有。
“哪去了....”
任他陈金默摸遍了全身，依旧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在我这儿，你之前放桌子上了。”
高启盛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很是精致，很小，他递给了老默，拍了拍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径直走进了客厅，坐下。
瑶瑶接过老默手里的东西，看了看，感觉很是奇怪，即像天使，又像恶魔。
“爸爸，这是什么啊……”
“小恶魔啊……”
陈金默的话还没讲完，坐在沙发上的高启盛便开口叫来了黄瑶。
“瑶瑶，来。”
黄瑶有些疑惑，她扭头看了看那个人儿，又看了看爸爸，直到爸爸点了点头，她才肯去。
“叔叔....”
黄瑶稚嫩的声音惹的他心里发痒，他笑了笑，摸着瑶瑶的小脑袋，很是认真的告诉她。
“别听你爸爸瞎说，这个呢，就是...”
他想了一会，继续说着。
“你爸爸希望你身边都是恶魔的时候你要做一个天使去感化他们，如果，有人欺负你了，你应该做一次恶魔去保护自己.....”
“那不是坏人了吗.....”
“傻丫头，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啊。”
“老默，你给我弟灌输什么思想了？”
高启强的胳膊搭在着老默的肩上，开玩笑的问着。
陈金默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儿，笑了笑，就像是回答问题那样的说着。
“老板，其实.....”
“阿盛，也会是个好人的，会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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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几天发生的事儿，陈金默和瑶瑶就被安排在了高启强家里暂住上几天。
晚上，看着一切都是美好的场景，不禁惹的人鼻子发酸。
“如果，我们之前就这样该有多好.....”
当然，他们所指的，并不是物质生活，而是......
而是这份感情，这份情谊，罢了。
京海的夜，也不会那么凉的.....
对吧？
看着睡下的兄弟们，高启强心里有了一丝期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或许，是一份正常人的所拥有那种幸福与安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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