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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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如高启盛之前所料，龚嘉茵虽然碍于颜面不肯选择对外公开，但曹斌总算还留有几分清醒，他似乎察觉出风向不太对劲，于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与她尝试沟通后，终于取得了她手里的小灵通与那封闺蜜写的邀约信。

曹斌将龚嘉茵的小灵通小心翼翼的放进特殊的包装袋里，然后给了他另外一个家里有市级公安局关系的朋友做指纹检测，再通过校外一家专门鉴定笔迹的书法机构，把那个女生平时留下的作业与神秘信件的笔迹进行了校对。

结果两条渠道反馈回来的消息基本上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因为无论是小灵通上的指纹线索还是那封信件上的笔迹，都全部指向龚嘉茵与那个女生本人。

曹斌当然不可能将被戏耍的怒火朝龚嘉茵发泄，因而最后由那个女生莫名其妙的被人举报校内私风不正，涉嫌暗中淫秽交易，被省理工直接开除学籍作为这场事故落幕的结局。

但曹斌果然还是在善后一事上，稍微留了个心眼儿，他主动的以自己毕业后就马上结婚的条件为代价，再加上她提出的不合理条约，才勉强换来了龚嘉茵的好脸色，终于答应他由两人一齐将这个秘密彻底按下不表。

………

原本曹斌还正为自己手上积攒的小灵通行业门道，找不到一颗投石问路的棋子而犯难，他太过了解市场风向的瞬息万变，可是要让他就这么白白的放弃这样一个赚钱的快速通道，他又极其的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无意中大致扫视了一眼高启盛给他代写的毕业论文，发现这小子选取的主题相当有意思——《电信“小灵通”业务的市场发展与研究》。

于是他自以为是的总结出了高启盛的几个特点：有眼光、会来事、双商也不错，虽然社会地位低下，但恰恰正好因为这点，在京海毫无家族根基底蕴的人，更方便于被他掌控。

当他认真的几经思考之后，终于决定了要彻底利用高启盛作为他开辟事业的垫脚石。

………

“盛小弟，记得把那黑框眼镜擦亮一点，这样荣幸的机会可不是你在学校就能学到的，我今天就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两人坐着曹斌的私家车，很快便来到了青华区的小灵通业务分代理试点站。

曹斌率先下车，然后饶有兴致的双手叉腰靠在主驾驶的车门上，指着不远处的门面外正在掐架的两个女人道。

“…什么情况啊？这是。”高启盛属实是被这波操作给无语到了，敢情自己刚在他家后院纵完火，转眼他就给别人纵火？

曹斌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顺口回答：“给某个不知死活的人，一点小小的礼物罢了。”

高启盛有些不明所以。

曹斌也懒得继续解释，他当然不会告诉高启盛自己有内部消息的渠道来源，英皇那边已经重新下达了人事任命，现在这边的小灵通销售主管貌似是从其他代理点调配过来的，表面上看是支持京海市重点发展区域综合性人才供给政策，实际上就是在表演明升暗降。

但到底具体有什么细节性的内幕，他也不得而知，只是根据他爸透出的一点风声，之前的那位销售主管本来是个很会说中文的英国人，结果忽然毫无迹象的直接升任销售总监，倒像是把位置故意留空出来的。

其实对方高升与否和他也没什么利益上的直接冲突，而且相对的来说他还曾经以为是件好事，毕竟小灵通独家经销权的业务早就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也就只剩临门一脚的签订合同，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大的问题了。

谁曾想这位新上任的王主管倒是个得陇望蜀的混账东西！

不仅对分代理点之前给出的系列承诺来了一出翻脸不认人，还貌似准备由他自己大包大揽的全部吃下那一大批货！可以说绝对完全是在故意打他的脸！

不过对于各种阴谋诡计早已司空见惯的曹斌而言，他也不是个吃素的，就对方这种小打小闹的无赖式玩法，想要顺势拿捏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因为电信公司的总经理和他的爸爸私底下曾经是大学同学，故而有很多和外资企业上的对外往来也都是先紧着他们家，这也就是龚嘉茵之所以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反而还不敢和他翻脸的根本原因。

他有个事业编的儿子在市公安局的户籍管理科任职，原本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帮曹斌窃取他人信息，但奈何曹斌这种人一旦火气上头，做事也会开始不管不顾，甚至还拿他曾经参与非法赌博的秘密威胁，这才通过户口登记系统了解到王主管家里还有位包办婚姻的太太。

曹斌紧接着便顺藤摸瓜的派了两拨人，分别执行他的两套计划，一拨前往那个十分偏僻的小村落中，确认那个蓬头垢面的农村妇女短期内肯定在家，另一拨则是去了旧厂街的代理点了解王主管以前的个人私生活。

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打听出了点有意思的事情，原来这位王主管因为长期独自在外工作，忍受不了肉体生理上的需求，经常找野鸡泄火，最关键的还是同一个人！

大概那女人确实颇有姿色，就算和白金瀚那种专供有钱人消费的高级娱乐会所里的坐台对比起来，也几乎不遑多让，只是刚过而立之年便拖家带口的，估计也是急需用钱，才会把自己的市场标准降到一般的层次。

为了方便吊着人家满足自己的胃口，王主管故意拖欠人家嫖资不说，还喜欢各种给人家画大饼，但因为这事委实过于缺德，导致很多在他手底下工作的物流司机们，都对其的为人处世相当的物议如沸。

倒也有个别痴汉尾行过那个女人，发现她的的确确就在京海市那家最大的娱乐会所白金瀚上班，连编号是多少都还记得。

因为小灵通业务目前还在试点阶段，并未大力推广，所以曹斌只能多花点跑腿钱找到两个王主管以前的下级，分别前往两个女人所在的地方。

说白了，他就是要搞事！

最顶级的通讯公司位于伦敦总部，作为小灵通在国内总代理的英国佬，不是最看重员工人品素质吗？那就当他为民除害了！

………

一个大骂对手狐狸精，另一个则坚称自己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南方虽然不太理解眼前的两个女人在发什么疯，但看样子多半是被与王主管有着中间商利益之争的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利用了，简直是撞到了舆论航向的风口浪尖上，无论任何结果都正合她意！

她先假意命令提前从英皇借调过来，贴身跟随她的保镖，将两人拉进去控制起来，并且单独进行隔离，毕竟再怎么样，也不能完全放任她们丢公司的脸面不是？

………

等迟咏昼私人乘坐的那辆白色宾利顺利到达现场时，所有的保镖全部守在门口，里面仿佛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整片大地苍茫的一尘不染与干干净净，似乎整座大厅都被相关人员提前清场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重点对象。

她和南方的手机是目前国内还少有面市的双向通话技术，信号覆盖面积极广，但收费却也不低，所以暂时还没考虑投放市场，所有的分代理商从总部拿到的货，全都是以平头百姓的日常生活为基础，定制的单向收费款。

千万别小看英皇以这些普通人作为小灵通的受众主体是什么短视的招数，要知道，国内先前制定的先富带动后富的基础养民政策已经在逐渐开始出现极大的弊端，而财富均衡的真正比例一旦有所失衡，便会有无数外泄的商机给他们提供资本入侵的机会。

再加上华夏过于庞大的人口基数、政策参差之下的此消彼长、技术更新的不断换代，她自然也更加清楚“小灵通”业务的利弊两端，所以才会建议她那位法人代表兼执行总裁的叔叔，先搞试水营销，并且特意为这个商业方案规定和限制了一个【有效期】。

不过这事属于英皇的内部上层机密，毕竟像电信公司这种，由原来的电信局事业单位解体后再重新改组的国有企业，从来就不可能，也不会缺少愿者上钩的大鲤鱼。

有哪位资本家会反感让自己成为垂钓鱼台的姜太公呢？

君不见在黑框眼镜男旁边的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就已经忍不住的露出自己的獠牙，打算迫不及待的想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了吗？

上面的大鳄稍微移动了庞大的身躯，他就觉得像见到了阳光，真以为自己翅膀长硬了？经得住几口嚼？她早就通过南方那边的人脉收到了最确切的消息，龚开疆虽然依旧装作与顶头那位总经理表面不和，实际二人却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很久了。

说起来也甚是可笑，两人之所以能够心平气和的重归于好，很大的程度上还是取决于曹斌父子对宏观大局形态的意识不够，再加上三方的私人恩怨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好的同窗之谊也经不住曹斌如此造作。

或许还得算上龚开疆对他唯一独生女儿的拳拳爱护之心，虽然在电信行业领域，他或许不能称为什么好人，但绝对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这点倒令迟咏昼倾羡不已。

不过最终决定让双方摒弃前嫌的，应该是龚开疆成功搭上的另外一条线，根据那位总经理私底下向南方透露出的部分关窍来看，非常有可能是隐藏在京海市政府的政法委系统中，论资排辈称得上前三位的某个人物，但具体是谁不太清楚，因为两人只是通过秘书在中间联系，聊得大部分内容也仅限于工作。

迟咏昼认为这并不妨碍她按照对方给出的重磅信息，重新大致的梳理了目前局势的几个关键点：

一、南方利用【王主管】这颗将废未废的棋子，成功的引起了觊觎【小灵通业务】独家经销渠道的【曹斌】注意，并且顺利引爆了两人之间的导火索。

二、电信公司总经理因为想借自己这个【英皇董事长】的东风，顺道建立多条合作共赢的关系链，再收拾掉【某些】多余的人，所以特地通过【南方】的嘴，让她知道了很多本不该知道的内幕。

三、青华区如今的发展马上就要正式提上日程了，区委书记是早就对外公布的孟德海，但区长与副区长的职务却迟迟未定，但看眼下这种情况，多半迟早得落到【龚开疆】手里。

四、以龚开疆现阶段与曹斌父子之间的【爱恨情仇】，等到他摆脱旧规则对他的隐形桎梏之后，十有八九会【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马上对父子二人进行清算，所以能尽早与之割裂，就别被这艘注定要沉的【泰坦尼克号】给拉进风暴漩涡。

单从这几个角度分析，她还真有点可惜并且心疼站在曹斌旁边的高启盛了。

到底应不应该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