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在学校小操场的角落里有一个被废弃的器材室，它原本是初中部田径队放体育器材的地方，后来学校新建造了一个田径队专用体育馆，这个器材室就没人再去过了。

张颜齐在刚来学校不久的一次体育课上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在没遇到姚琛之前，他大部分空闲时间都是在这个房间度过的。遇见姚琛和周震南之后，这个破旧的器材室成为了他们三人最喜欢的秘密基地。

学校为了保证每位同学都能以最好的状态来参加考核，决定在考核前一天统一给一班的学生放班半天假。

放假这天上午上完课，三人提着利用周末采购时间出校偷偷买的火锅食材和小电磁锅去秘密基地度过这难得的半天假期。

仲夏的北京天气已经有些炎热，烧开的红汤锅底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冒着热气，火锅的香味混着房间里的霉味和铁锈味，让这里的空气闻之欲呕。

张颜齐闷得有些头晕，他起身打开墙上挂着的一台看起来随时要报废的风扇，扇叶转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但并没有人为此感到烦躁。

“姚琛，我先看到的！”

“啥子你先看到嘞，哪个先夹到都是哪个嘞。”

“你变了姚琛。”周震南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有求必应的小琛哥了。”

“你也变了猪震南，你现在都很少叫我小琛哥了。”

张颜齐开完风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眼角含笑的看着为了最后一片午餐肉‘争吵不休’的两人。

“七七，你说呢？”争吵无果的两人对张颜齐问道。

“哎哟~你们两个真的是。来，先给我。”张颜齐接过午餐肉直接放进嘴里，“我吃了不就不用争了嘛～”

说完这句话张颜齐立刻抱头逃跑，两人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立马追上去按着张颜齐一顿‘暴打’。

姚琛摁着张颜齐奶凶奶凶的说：“张大头，泥完辽。”

“挠他痒！”

“琛哥南哥我错了，我错了···哈哈，痒，我错了。”张颜齐求饶道。

“看在你叫哥的份上就放过你吧。”周震南装作一本正经的说。

三人闹够了重新围成一圈继续吃火锅，直到把他们买的所有食材都吃完了才停下筷子。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张颜齐从角落里拿出以前放在这里的野餐垫平铺在地上，三人躺在垫子上打盹。

姚琛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他轻轻推醒旁边还在睡梦中的两人：“起来啦，收拾收拾去食堂吃晚饭了。”

“几点了？不是才吃完饭吗，咱又吃饭了嘞。”张颜齐感觉这一觉像睡穿越了一样。

“四点多。”

“哦。”

中午用的餐具是一次性的，需要清洗的只有那口小电磁炉。三人分工协作，不一会儿就收拾干净了。

他们去食堂的时候其他班级的还在上课，所以这次没有花多少时间在排队上。

“南南第一次考试紧张吗？”姚琛问。

“有一点。”

姚琛安慰周震南说：“没事儿，以你的实力肯定能过。”

“明天试卷发下来后你要记得先写名字，答案要记得写在答题卡上······”张颜齐不放心的嘱咐道。

“哎哟，你好啰嗦哦。”周震南被念得头都要和张颜齐一样大了，“我又不傻，放心吧！”

“嗯。”

考核分为两天。

第一天，所有考生在操场上集合准备参加军事素质和体能考核，因为难度的增加，三人完成得有些艰难，但姚琛和张颜齐还是达到了优秀，而周震南也过了及格线。

第二天是文化考试，这次的语文考试掺杂了一些课外知识，数学考试也基本上是奥数题，不过这依然难不到三人，他们还是在提前交卷考生休息处相遇了。

成绩在考完后的第二天公布，参加这次考核的考生一共有四十二人，但达到标准的却只有十几人。三人也在这十几人之中，并且张颜齐跟姚琛还分别获得了第一和第二名的好成绩。

三人接到去会议室参加秘密会议的通知后非常兴奋，他们终于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努力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通过了初步考核的人，你们之中，只有少部分是因为我的介入才来到这个学校的，所以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秉洁，是密选小组的负责人。”

话音刚落，底下传出窸窸窣窣的讨论声，这次已经熟悉赵秉洁套路的三人没有参与其中。

“安静！”站在赵秉洁身后的人出声阻止道。

“下面我要说的都是绝密内容。”

赵秉洁一个手势，身后的人立马给每位同学发放了一份协议。

“给你们发的东西叫做保密协议，大家认真看一遍，有不认识的字就问我，看明白了就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等大家都签完字后，赵秉洁继续说：“我知道大家都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比如学校组织这次考核的目的是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要比其他同学多学那么多东西等等，下面就由我来为大家解答。首先这次考核的实际组织方是军方的密选小组，也就是我们，目的是筛选出达到标准的人参加下一阶段的训练，而你们这四个月所学的知识和接受的训练都是为了让你们能通过这次的考核。”

“我们为什么要参加下一阶段的训练？”一位同学问道。

“别急，我正要说。下一阶段的训练是为了选拔人才组建一个秘密小组来执行一项绝密任务，至于这个任务是什么你们现在还无权知道。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这个任务非常的危险，已经有许多前辈为了完成这个任务献出了他们宝贵的生命，所以是否要参加下一阶段的训练由你们自己决定。现在给大家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后和今天同样的时间到会议室告诉我你们的答案。”

三人回到教室后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在思考刚刚赵秉洁在会议室里说的事。

张颜齐心想：什么任务啊？是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那样去拯救世界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想去唉。可是好像会死唉···没事，反正也没人在乎我。

“我想参加。”张颜齐开口说。

姚琛问道：“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试试。”

“你没听见赵老师说的吗？可能会死唉！”

“只是去参加训练，选不选的上还不一定呢。就算选上了，也不一定会死啊，再说了人我们幼儿园老师说过人都会死的，我觉得这么死还有意义一点。”

“可家人怎么办，我爸妈肯定会很伤心的。”周震南说。

“我······”张颜齐叹了口气，“我反正肯定要参加，但你们俩的家人都那么爱你们···”

姚琛没有听见张颜齐的回答，他想：七七说的挺有道理的，而且执行绝密任务听起来好酷，既然七七都去了，那我也去吧。还有，好不容易让这娃儿脸上有了点笑容，万一他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又变成自闭小孩了怎么办，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去。

“我去。”姚琛打断了张颜齐的话，“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什么？”

“要死得有意义一点。”

张颜齐听到姚琛也要去顿时有些激动，他想不明白，姚琛这个被家里当成宝的小孩干嘛和自己这个没人管的人一起去做这种有生命危险的事。

“你何必呢？”

“那你又何必呢？”

“我活着反正也没人在乎，死了也没人伤心，正好可以为国家做点贡献。”上头的张颜齐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姚琛听着张颜齐妄自菲薄的话很生气：“你瞎说啥呢？我和南南不是人吗？你最好别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啊，小心我揍你！”

周震南没有插话，他想：既然他俩都去了，那我也去吧。可爸爸妈妈怎么办？对了，还有哥哥们在呢，我万一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有哥哥们陪着爸爸妈妈呢，他们应该不会伤心很久吧。

于是周震南说：“我也去。”

“你去啥？”姚琛和张颜齐同时说，“不准去。”

“凭撒子？”

“你还这么小，你知道去干嘛吗就去？”张颜齐跟姚琛吵上头了，此刻语气里还带着点余怒。

“我咋不知道了？而且你俩也没比我大多少呀，既然你们能去，那我也能去。”

“你知道死是什么吗？”

“我知道！死了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两个在家里呆着享福不好吗？跟着凑什么热闹？”

眼看着又吵起来了，稍微平静点的姚琛开口说：“行了，都别吵了。我们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明天再说吧。”

晚上各有心事的三人都没有睡着，经过一夜的思考，三人出于不同的原因各自坚定了自己想去的决心。张颜齐也想通了，他决定尊重两人的想法。

隔天一早，三人到秘密基地里继续讨论昨天没讨论完的话题。

“你们想清楚了吗？真的要去吗？”

“我考虑清楚了，我去。”姚琛说。

“我也去。”周震南顿了顿，“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七七，你别担心了，以后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困难，咱们一起面对嘛，三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吧。”

“好，那咱们三个就一起去。”张颜齐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