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的课程并不算繁重,格洛莉亚、曼蒂、莉莉和玛丽在午饭前就顺利完成了麦格教授留下的变形术作业。午餐过后,她们便随着不同的人流分开,各自去上各自的课程。
温室里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泥土气息、潮湿的水汽以及各种植物奇异而浓烈的混合香气——有些是沁人心脾的芬芳,有些则古怪得像腐烂的香蕉混合了硫磺。斯普劳特教授早已在教室内等候,她矮胖的身形裹在沾满新鲜泥土的围裙里,大概是因为经常戴帽子,一头灰发略显蓬乱,并显露出一圈帽檐的痕迹,并顽强地粘着几片细小的蕨类孢子。她对每一位进来的学生都报以真诚而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阳光的温度,能瞬间驱散温室外的微凉。
“下午好,斯普劳特教授。”格洛莉亚和曼蒂一起问好。
“下午好,孩子们!快进来吧,我们的绿色朋友们已经等不及要认识你们了!”斯普劳特教授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活力,与她朴实的外表相得益彰。
格洛莉亚和曼蒂走到一张长桌旁站定。
“这个教授看上去真是位随和的好人。”曼蒂凑到格洛莉亚耳边小声八卦道,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格洛莉亚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她好奇地四下打量着这座魔法温室。乍一看,它和前世的植物园温室有些相似:温暖湿润的空气、晶莹的水珠沿着玻璃顶棚滑落、郁郁葱葱的绿意填满了每一个角落。但魔法赋予了这里截然不同的生机:一株长着喇叭状花朵的植物正随着无形的节奏轻轻摇摆,哼唱着只有它自己能懂的旋律;角落里一丛深紫色的草叶无风自动,仿佛在互相交头接耳;一株长着锯齿边缘的宽叶植物警惕地在格洛莉亚靠近时迅速合拢了叶片,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这里的植物不仅是活着的,它们似乎还拥有某种程度的意识,在魔法能量的滋养下,以一种人类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呼吸”和“交流”着。空气中那股复杂的、难以名状的气味也变得更加立体和富有层次感。
不等上课铃声响起,当最后一个赫奇帕奇的小个子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斯普劳特教授便拍了拍沾满泥土的手掌,洪亮地宣布: “好了,孩子们!让我们开始与泥土和神奇植物的亲密接触吧!”
这节课的内容偏基础。斯普劳特教授先是用简单易懂、充满热情的语言介绍了魔法草药学的基本理论和安全守则。
斯普劳特教授认真地叮嘱道:“永远不要用你的鼻子去嗅一株你不认识的植物,除非你想体验一下你的头发变成藤蔓的感觉!”
接着,她变戏法似的端出了几盆形态各异的魔法植物,让学生们轮流观察辨识。
“这是白鲜,注意看它的根须,多么发达!它是治疗药剂里的明星!”斯普劳特教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植物,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注意,白鲜制作成精油后具有浓郁的香气。”
“这株银白色、带着金色光晕的植物,是月光草,通常在制作痊愈类药剂中使用……”斯普劳特教授指着另外一盆介绍道。
当一盆矮小的盆栽被端上来时,已经见识过月光草这种神奇的草药的同学们都不以为然,以为只是一盆普通的植物,但斯普劳特教授却神秘一笑,“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曼德拉草?”
“曼德拉草?难道——”格洛莉亚疑惑的呢喃道。她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但是却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没错,孩子们,” 斯普劳特教授带着一丝自豪和显而易见的谨慎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曼德拉草!这种草药,全株含有剧毒生物碱,可以使人致幻并引发昏迷甚至死亡,而这种草的根茎更是不得了。如果将这株草药从盆中连根拔起,幼苗期的哭声就能让人昏睡好几个小时,成年体的叫声更是致命的!所以在对这种草药进行换盆的时候,千万记得戴耳罩,不然可能致命。”斯普劳特教授笑眯眯的讲解道。
在听完讲解后,格洛莉亚才想起来这是什么植物,原来她在《哈利·波特》电影中见过。
就在大家以为这节轻松愉快的实践课即将在愉快的观察中结束时,斯普劳特教授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一年级生心头一凉:
“好了,孩子们,今天的观察就到这里。为了加深大家对今天介绍的这几种重要魔法草药的印象,我需要你们在下周上课前,完成一篇关于它们特性、用途以及安全处理要点的论文。”她无视了下面瞬间响起的一片哀嚎和倒抽冷气的声音,笑眯眯地补充道,“不长,只需要八英寸羊皮纸就好。记住,准确性和细节是关键!”
“八英寸?!”
“梅林啊!”
“上学以来的第一篇论文啊……”
抱怨声此起彼伏,刚才还觉得教授无比随和可亲的滤镜瞬间碎了一地。格洛莉亚也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不过,这节课还发生了一个让格洛莉亚颇感意外的小插曲。这个发现并非来自她自己,而是下课后,在回城堡的路上,曼蒂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告诉她的。
“嘿,格洛莉亚,你注意到了吗?”曼蒂指着走在前面的那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就是她,似乎整节课都在偷瞄斯内普!目光灼灼的,想忽略都难!”
“啊?”格洛莉亚确实没留意,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会动的植物和即将到来的论文上了。“偷瞄斯内普?真的假的?”她难以置信地反问。那个说话刻薄的斯内普?赫奇帕奇的阳光小獾会对他感兴趣?这组合也太诡异了!
“千真万确!”曼蒂信誓旦旦,“而且不是那种害怕或者厌恶的眼神,倒像是……嗯……好奇? 或者探究? 反正怪怪的。你说,她该不会是……”曼蒂促狭地挤挤眼,暗示意味十足。
格洛莉亚被这个大胆的猜想雷得外焦里嫩,差点绊了一跤。‘看上斯内普?’她在心里疯狂吐槽,‘我的天!难道是因为他——呃——独特的——性格?还是他那能把曼德拉草都噎死的毒舌?总不会是觉得他很帅吧?!’格洛莉亚越想越觉得离谱。
而同样感觉苦恼的还有斯内普。他这节课都没有上好,几乎是从一踏进温室门后就察觉到那道“奇异”的眼神了。
他当然记得这个赫奇帕奇的女孩。不就是昨天上午在走廊里,因为埃弗里将她的袍子扯坏,然后他难得“多管闲事”用了一个“恢复如初”的那个人吗?他还记得她当时小心翼翼地问自己名字来着,好像叫……叫……什么史密斯来着?
整节课,那道目光时不时地就飘过来一下。那眼神里的探究,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情,简直比温室里古怪的植物气味还让他烦躁。更为恼火的是,在他旁边的埃弗里和穆尔赛博那几个蠢货,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诡异的一幕。他们不时地朝他挤眉弄眼,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无声地用口型说着“你的小獾在看你呢”之类的无聊话。这简直是在他忍耐力的神经上反复横跳!
他真想立刻冲过去,掰开那个叫史密斯的赫奇帕奇蠢女孩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芨芨草汁吗?她难道瞎了? 没看见在他旁边、正对着她龇牙咧嘴坏笑的埃弗里,就是昨天故意扯坏她袍子的那个恶棍吗?! 她不去用那种愚蠢的、探究的目光瞪着埃弗里,老盯着他做什么?!
这股无处发泄的烦躁和被当成猴子看的羞辱感,像一团阴冷的毒火在他胸腔里闷烧,让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能把温室里那些喜热的植物都冻蔫了。他只想这节课快点结束,离那个脑子有问题的赫奇帕奇和旁边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蠢货越远越好。
下课铃声如同天籁,斯内普几乎是第一个抓起书本,像一道黑色的旋风般冲出了温室,试图将身后那令人窒息的探究目光和同伴的窃笑彻底甩开。他步履匆匆,衣袍在他身后翻滚出愤怒的波浪。
“你说——斯内普他——知道吗?”格洛莉亚忍不住问曼蒂,想象着斯内普发现有人对他感兴趣时的表情,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曼蒂嗤笑一声,一脸幸灾乐祸,“你没看到他整节课都板着脸,活像谁欠了他一样?还有他走的时候那速度,简直像后面有巨怪在追! 埃弗里他们笑得那么明显,他肯定察觉到了!”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我现在更好奇明天的草药课了……你说,那个‘赫奇帕奇’,会不会……嗯……采取点行动?”
格洛莉亚打了个寒颤,立刻脑补出那个女孩在魔药课上试图给斯内普递小纸条或者冲他甜甜一笑,然后被斯内普用淬了冰碴的毒液喷得体无完肤的场景。“——我们还是——祈祷她平安吧。”格洛莉亚由衷地说,心里默默地为那位勇敢又鲁莽的赫奇帕奇女孩点了一根蜡烛。
两人一边讨论着这个有趣的八卦,一边走向城堡。被议论的安娜·史密斯独自走在赫奇帕奇的人群中,她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脸颊上似乎还残留着一抹未褪尽的、可疑的红晕,眼神里却没有了刚才温室里的热切,反而透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失落?她不明白那个帮助他的人为什么要和扯坏自己袍子的人站在一起,难道他们很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