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身一变成了天启尊贵的七皇子,说实话在这宫里,他也与其他人没有太多的交集,他去见了他生母一面,说是生母,其实他对她倒是没有什么感情。
一个在他两岁的时候就抛下他的人,他能有什么感情,恐怕连记忆都没有。
母子相见,不过是易文君的一厢情愿以及他的配合罢了,陪她演完一场母子情深,他便也合时宜地退场了,什么多年思念,什么当年的逼不得已。
他倒是问了她有什么逼不得已,她支支吾吾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他心中冷笑,对她这迟来的亲情实在是没什么期许。
只是他在宣妃这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易文君去抱他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哈啾!”他连打了几个喷嚏,“羽儿,可是冷着了?”正值秋风起,天转凉,易文君将人从怀里扶起,她这多年流落在外的孩子,太苦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当年怀着的时候,就没少闹腾她,生下来后,更是欣喜若狂,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
萧羽摇了摇头,吸了吸鼻子,“母妃用的是什么熏香?儿臣很喜欢,可否给儿臣一些?”
易文君闻言捏了捏他的鼻子,“母妃这里也没多少了,”说罢叫人拿了些过来,又让人将方子拿来,“这是这熏香的配料,羽儿喜欢便叫人按这个来抓。”
萧羽将方子揣进袖子,“谢谢母妃,我刚进宫,想四处逛逛,先告退了。”
易文君闻言抓住他的手,“母妃陪你吧!”
“不必了母妃,我自己去逛逛便好。”易文君不肯 ,萧羽向她要了个丫鬟带路这事才了了。
皇宫之中处处金碧辉煌,他看着身边的小丫鬟介绍着各处宫殿,他的目光落在一处,那里是一座很古朴的宫殿,没有什么人,与其他宫殿不同,庄严肃穆且清冷——禁言宫。这名字可算是有些意思,他心中有了些定夺。
他转身向另一处走去,一旁的宫女忙跟上他,他向一处院落走去,那里是他曾经住的地方,小丫鬟推开那出院落的门。
门吱呀作响,似乎是马上要掉落下来,他一席紫衣金冠,好不尊贵,站在这破落的小院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是他曾经的皇子府,他当年小小一个,觉得这里很大,如今再看,是小的不能再小。
这里蛛网密布,他推开正厅的门,泛起一阵灰尘,小丫鬟用袖子想替他挡一下灰尘,他拉着小丫鬟后退了一步。
那小丫鬟的脸刷一下红了,待灰尘散去,他踏入正厅,里面的一切与他离开之前几乎一样,嗯?不对,他看着桌子上的茶杯,他记得,他曾经用的茶杯不是这种颜色,曾经他用的是翡翠青,而如今桌子上摆放的分明是天青色,纹路很像,但是他记得不是这个。
虽然他当时还小,不喝茶,但是这是他经常把玩的,那些人将茶杯换了,是为什么?他又四处看了几下。
突然见小丫鬟拿着一块布擦拭着椅子,“别动!”小丫鬟明显被吓住了,他深吸一口气,那小丫鬟手里拿着用来擦拭椅子的衣物,分明是他出逃那日的,为何会在这里?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当年五岁,又过了十年,许多东西他努力回想也记不起来,他拿起那件衣服,是他那时候的外袍,连衣服上他当时沾染了血迹的地方都一模一样,还有一块烧焦的地方,他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说,是那日老头子将他救了之后,给他将衣物换下,还放火烧了他原来的衣物。所以说,当年他根本就没有摆脱掉追杀,那人一直跟着他们,还带回了他的衣物,还是一个对宫里及其熟悉的人!
但是当年杀他的动机是什么?他一个落魄皇子,会对谁有威胁?
这宫里于他而言,并不安全,却也是离真相最近的地方,多年习武他感觉到有人来了的气息,又是那阵香味,当年追杀他的人,身上也是这个香味。
他眸光一闪,小丫鬟只见她家殿下身形一个踉跄,似乎有些头疼地捂住了额头,接着就晕了过去。
她连忙大喊,“快来人啊!殿下晕倒了!”……
宫里一阵混乱后,萧羽躺在床上。太医将手从他的脉象上挪开,“有些心躁,老奴开些安神药。”
萧若瑾在一旁点点头,看着床上的萧羽,萧羽去了他曾经的皇子所,所以,当年的事情,必定是有些猫腻,他喊过一旁的瑾宣,“去让人将那个皇子所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萧羽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父皇啊!当年的事情,还是希望与你无关。
那日之后,萧羽也没有再去那里,萧若瑾倒是随口提了一句,问他去那里做什么? 他只说是多年未归,四处看看。
萧若瑾也没有多问,更多是关心了几下他的身体。
许是怕他无聊,许他出宫,他的皇子府已经布置好,入住即可,萧羽谢过之后,便是回去收拾了几下,带了两个宫人,便出了宫。
他刚出宫门,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他坐着轿子,一路晃晃荡荡地朝他的皇子府走去,路遇几个乞丐,他下轿给了几个银子,那几个乞丐直夸他人善良。
萧羽上轿走了,那几个乞丐又一路讨钱,直到将钱交给另一个乞丐。
“少主在宫中还算顺利,明日七皇子府会开始买家仆和侍卫,老驴,你带些人过去。”九叔躺在墙角,对墙边的另一个乞丐说道。
“是,宫里那几个老贼,怕是不会让少主好过。”
“当年少主五岁,一个孩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他们害怕了,想赶尽杀绝。”九叔眯了眯眼,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早知道当年老子直接将那东西全烧了,”
“嘘!”九叔看了看周围,阻止了老驴的话语,“呵呵,他们都怕,咱们现在就是要让他们恐惧,越逼我们,说明他们越慌。”
萧羽回到府中,四下无人之时,他取出那卷画轴,画中人说是闺中女子的梦中情人都不为过。
萧羽笑了笑,这老头子年轻时候确实长得不赖,难怪女儿是京城第一美人,只是可惜了!
他人生地不熟的,倒是听闻他的六哥与那琅琊王感情极好,只是其中老头子他们之间的故事,他还是不知道。
言太妃……
他第二日进宫去见了萧若瑾,萧若瑾问他是否住的惯,又命人送了许多的宝物去了他府上,倒是很有一副父亲的模样。
他又去见了易文君,在她那里待了一上午,倒是听说了一些言太妃的事,当年先帝去后,本想让言太妃殉葬,后来不知为何,言太妃并没有殉葬,反而留在了宫中,却也再没踏出那座宫殿。
易文君有时候下午会去给她送些茶点,萧羽寻了个借口说想去见见言太妃,替易文君去送茶点。
易文君想着萧羽算是她的皇孙,他过去倒也不是坏事,便也同意了。
萧羽带了个小丫鬟,站在禁言宫门口,门前落了不少灰尘。
进去之后是一个院子,落叶满地无人扫,院子里种的居然是枫树,这些落叶倒是不难看。
他看见正殿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捻佛珠串,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
“言太妃! 七皇子殿下来看你了!”小丫鬟开口喊道。
那老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眼萧羽,“进来吧。”
两人走入正厅,小丫鬟将食盒中的茶点取出摆好,萧羽摆手让他退下了。
正厅内仅剩他们二人,“皇奶奶。”老妇人摆了摆手,“我不是你皇奶奶。”
“您作为皇爷爷的皇贵妃,孙儿喊声皇奶奶没喊错。”萧羽笑道,言太妃当年在前朝皇后逝后,由贵妃被封为皇贵妃,据说是不愿当皇后。
老妇人神色淡淡,“你母妃让你来的?”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萧羽摇了摇头,“是皇奶奶的一位故人让我来的。”
司徒锦然抬眸看他,眼中带了些希翼,但是转眼又消散了。
萧羽走过去,将怀里的画轴递给她。
司徒锦言将画轴打开,瞬间红了眼眶,“他还活着吗?”
萧羽点了点头,她的眼中瞬间有了光彩,似乎一切又鲜活起来了。
当年沙场之上红衣少年将军在城墙之下杀敌,城墙之上是一红衣女子,手中拂琴,但是琴声却是格外凌厉,那是她与花著战场上独创的曲子——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