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年末偶遇

岁末的寒意裹着跨年的喧嚣，沈氏集团的顶层办公室始终亮着一盏长明的灯。沈知璟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密密麻麻的年度总结报表，眉峰微蹙，桌角的咖啡早已凉透，只留下一圈深褐色的渍痕。

近半个月，公司上下都在为年终收尾和新年规划连轴转，会议室的灯光常常亮到后半夜，沈知璟作为总裁，自然是最为忙碌的那一个。

“咚咚——”

敲门声轻响，张特助推门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柔和：

无处不在的龙套张特助：“沈总，夫人来了，说是这次带了您爱吃的莲子羹。”

沈知璟抬眸，眼底的疲惫淡了些，点头道：

沈知璟“带我妈进来吧。”

黎清提着保温桶走进来，将桶放在办公桌一角，顺手拿起凉掉的咖啡杯：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又喝凉咖啡，跟你说过多少次，胃不好要注意保暖。”

她打开保温桶，清甜的莲子香漫开。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今天特意炖了两个小时，放了你喜欢的冰糖，快趁热喝。”

沈知璟依言舀了一勺，温热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连日的疲惫。他看着黎清熟练地收拾着桌角的文件，轻声道：

沈知璟“妈妈，您不用总跑过来，公司有食堂。”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食堂哪有家里做的合口味。”

黎清坐下，目光落在他眼底的红血丝上，语气带着心疼。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 “妈妈知道你忙，但也得顾着身子。意好和轻舟的婚期还早，你也不用急着交接工作，慢慢来，妈看着你这样，心里不安。”

沈知璟动作一顿，随即浅浅笑了笑。

沈知璟“我知道分寸，妈妈您放心吧。”

这样的场景，近半个月来屡屡上演。黎清总是变着花样带些家常菜或滋补汤品，有时坐一会儿就走，有时会陪他说几句家常，有时会告诉他关于沈意好的近况，或是叮嘱他注意休息，从不多提那天书房里的争执，也不劝他留下，只在用行动悄悄弥补着多年的亏欠。

与此同时，是幸安家里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自从冬日烟火记收官，她便给自己放了个短假，让裴昭没有接任何工作，专心陪着林小了。两人本就住在一起，这些日子更是形影不离。

清晨，是幸安总会早早起床，在厨房忙碌许久，端出林小了爱吃的灌汤包，南瓜粥，或是西式的煎蛋吐司配热牛奶。

午后要么陪着林小了窝在沙发上看喜剧片，要么拉着她一起拼拼图、做手工，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傍晚则变着花样做晚餐，糖醋排骨、可乐鸡翅、芝士焗饭，每一道都是林小了钟爱的口味。

许悠然只要收工早，总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他本就顺着是幸安，又知道林小了是是幸安最看重的朋友，对林小了自然也是格外纵容。

林小了随口说一句想吃城南的草莓蛋糕，他第二天会让人绕路买回来。看喜剧片时林小了吐槽剧情，他会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逗得她捧腹大笑。甚至林小了抱怨拼图太难，他也会耐着性子陪她一起研究，哪怕自己并不擅长这些。

在两人的悉心陪伴下，林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仿佛那次告白失败的插曲，真的已经被时光悄悄抚平。

跨年的前几天，是幸安拽着林小了冲进超市扫货，货架前直奔零食区，拿了各式酒水和甜口小蛋糕，还顺手拎了两盒热红酒香料包。就想在跨年夜窝在家里，边吃边喝边等零点倒计时。超市里满是攒着劲儿庆祝的人，推着购物车的身影穿梭不停，空气里都飘着热热闹闹辞旧迎新的味道。

两人推着购物车，在生鲜区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林小了正低头看着车里的橙子，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带着礼貌又有些疏离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沈知璟“小了幸安，好久不见。”

林小了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撞进沈知璟平静无波的眼眸里。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大衣，身姿挺拔，身旁站着的是沈母黎清，手里正推着一辆装满物品的购物车，车筐边缘还挂着两个小巧的手提袋。

时隔多月再见，林小了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攥紧了购物车的扶手。她以为沈知璟多少会有些不自在，可他脸上依旧是那份坦然自若的模样，眼神温和，语气自然，仿佛从未听过她那天鼓足勇气的告白，也从未说过那句拒绝的话。

林小了心里暗自想着：不愧是沈知璟，真能做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是幸安反应很快，笑着点头回应：

是幸安“沈大哥真巧啊，你们也来采购跨年要用的东西吗？”

沈知璟颔首，侧身介绍道：

沈知璟“这是我妈妈黎清。妈这两位是是幸安和林小了，是意好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黎清早就听沈意好提起过是幸安和林小了，此刻见了真人，越看越喜欢，尤其是林小了眉眼弯弯，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

她笑着走上前，语气热络：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早就听意好说起你们俩了，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幸安这孩子，我在电视上见过，又漂亮演技又好，小了看着就招人喜欢呢，多大啦？”

话音刚落，沈知璟连忙上前轻轻拉了拉黎清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温和的劝阻：

沈知璟“妈妈，哪有刚见面就问女孩子年龄的，多冒昧。”

说着他转向是幸安和林小了，脸上漾开歉意的笑：

沈知璟“让你们见笑了，我妈就是性子热，没别的意思。”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啊对的呀，那是阿姨冒昧了啊。”

黎清的热情让林小了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更红了些，拘谨地笑了笑：“阿姨好。”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欸～好好好。”

黎清连连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热情地邀请道：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对了，再过几天就跨年了，你们两个小姑娘要不要一起到沈家来？意好和轻舟也会回来，咱们一起包饺子守零点跨年，热热闹闹的多好呀～”

林小了闻言，瞬间愣住了，眼神里满是犹豫。去沈家跨年，意味着要和沈知璟长时间相处，她心里难免有些别扭，可看着黎清期盼的眼神，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她下意识地转头，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是幸安，眼底带着一丝无措。

沈知璟目光掠过林小了紧攥着购物车扶手的手指，语气温和得恰到好处和侧身黎清说道：

沈知璟“妈妈我知道您爱热闹，可您也得先问问人家有没有空吧，人家要是早就有安排了呢？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咱们也别勉强，跨年不就是图个舒心自在嘛。”

是幸安立刻顺着话头接过来，笑容明亮：

是幸安“谢谢沈阿姨的盛情邀请，不过确实我们已经计划好跨年当晚在家吃火锅看烟花，食材都买了大半，真的实在不好临时更改啦。”

她轻轻拍了拍林小了的胳膊，补充道。

是幸安“这次先谢谢阿姨的好意，等过后一有机会，我们一定亲自登门拜访您。”

林小了顺着这个台阶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附和，脸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神里的无措却消散了大半，对着黎清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林小了“谢谢阿姨。”

黎清虽有几分惋惜，但见两人确实不像客套，便笑着摆手：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没事没事，既然早有安排那你们自己好好庆祝，跨年就得热热闹闹的。阿姨先祝你们新年快乐。等下次来家里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给你们。”

是幸安“好，一言为定。也祝阿姨和沈大哥新年快乐。”

黎清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沈知璟。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那我们也抓紧挑完东西早点回去吧。”

沈知璟颔首应下，目光在林小了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向是幸安，语气平和：

沈知璟“你们慢慢逛，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说完便自然的扶住黎清胳膊转身，朝着超市另一头走去，挺拔的背影裹着淡淡的疏离，步伐沉稳，大衣下摆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晃动。

林小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愣在原地，心里说不清是怅然还是释然，一时忘了挪动脚步。

林小了“他好像一直就是这样，会在你难堪的时候出来帮你解决一切问题。我之前好像就是被他这种安全感给欺骗了。所以我才会以为他对我也是有好感的错觉，可其实并没有。”

是幸安顺着林小了的目光望过去，见沈知璟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在货架尽头，才收回视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是幸安“这哪能怪你。”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像裹着一层暖意。

是幸安“沈大哥这种年上男人，成熟稳重做事妥帖，还总在不经意间照顾到别人的情绪，自带一种让人安心的魅力。你一个小姑娘，被这种恰到好处的温柔打动，会动心太正常了，又不是你的错。”

是幸安拿起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放进购物车，语气带着点调侃又满是认真：

是幸安“只能说他这种人啊，太容易让人产生错觉了。但你也看出来了，他对你只有朋友的分寸感，拒绝得干脆又温和，没让你难堪，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体面了。”

是幸安转头看向林小了，眼底闪着明亮的光：

是幸安“你已经够勇敢了，敢把心意说出口，就值得被好好对待，只能说有缘无分吧。”

林小了听着她的话，心里那点残存的别扭和怅然渐渐散去，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林小了“你说得对，我已经勇敢过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她拿起一盒草莓放进车里，嘴角重新扬起笑意。

林小了“不说了不说了，走吧，咱们赶紧挑完东西，回去研究热红酒怎么煮才好喝！”

是幸安笑着应下，两人推着购物车，继续在货架间穿梭，刚才的小插曲，仿佛只是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泛起短暂的涟漪后，便归于平静。

而另一边，沈知璟陪着黎清走到生鲜区的拐角，脚步却下意识地顿了顿。他抬手扶了扶大衣领口，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后瞥了一眼，只见方才两人驻足的货架旁早已没了身影，只剩几个推着购物车的顾客匆匆走过。

他很快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仿佛只是随意的一瞥。

黎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俊不禁，用胳膊轻轻撞了撞沈知璟的肩膀：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 “我看林小了那姑娘，是对你有意思吧？刚才见着你，脸都红透了，说话还带着点拘谨。”

沈知璟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有几分哭笑不得：

沈知璟“妈妈您现在怎么这么八卦？”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黎清笑得眉眼弯弯。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那姑娘看着是真讨人喜欢啊，要是真对你有意思，你也可以考虑考虑啊。你看你看妹妹都要在你前头结婚了，你也得抓点紧。”

沈知璟脚步未停，语气平静无波：

沈知璟“妈妈啊您别多想了，我和她就是朋友。而且我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

他转头看向黎清，眼底带有几分认真。

沈知璟“您还是操心操心意好的婚事吧，别总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黎清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再追问，只是笑着叹了口气。

无处不在的龙套黎清： “好好好不说你了。我就是第一眼看到那姑娘就很喜欢她，既然你不喜欢人家，那我也没办法，有缘无分吧。”

沈知璟没再接话，只是陪着黎清挑选着食材，可刚才遇到林小了，她的不安无措的样子此时却在他脑海里停留了片刻。他当然知道林小了的心意，也清楚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回应，以后只能保持着更为恰当的距离，不能再给她任何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