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瞬移

测试台周围的光晕渐渐敛去，主考官宣布测试结束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人群像潮水般散开，议论声浪却久久不散，“十三级”“十八级”“问号属性”这些词像蒲公英种子一样飘得到处都是。我们几个结伴往食堂走，脚步踩在星环广场的琉璃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雷诺伊尔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差了许多，右手自始至终没从腹部挪开，指腹几乎要嵌进衣服的布料里。刚走下测试台的台阶，他就踉跄着靠在一棵银叶树下，眉头拧成了死结，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我和埃尔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那股剧烈的能量波动比上午更甚，像被压缩到极致的风暴，随时可能冲破束缚。

埃尔瓦·洛·弗尔特“喂，你还好吗？”

埃尔瓦率先走过去，语气里带着难得的关切。

雷诺伊尔摇摇头，声音虚弱却依旧嘴硬：

雷诺伊尔·伯·埃尔瓦“我没事……”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一晃，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整个人朝侧面倒去。埃尔瓦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语调不自觉地拔高：

埃尔瓦·洛·弗尔特“都这样了还没事？！”

埃尔瓦·洛·弗尔特“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埃尔瓦追问，指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僵硬。

雷诺伊尔·伯·埃尔瓦“……嘶……不用你管……”

雷诺伊尔偏过头，避开埃尔瓦的目光，声音轻得像羽毛。可下一秒，他却挣脱开埃尔瓦的手，踉跄着往我这边靠了靠，像是无意识地寻求支撑。

我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轻声替他解围：

菲尔兹·琳·凯洛拉“他不想说就别问了，我们不都一样，各有各的秘密吗？”

埃尔瓦愣了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雷诺伊尔紧绷的侧脸，最终还是松了手，没再追问，只是闷头往前走。

我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额前的红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那双眼赤色瞳孔里翻涌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却又强撑着不肯显露半分。

菲尔兹·琳·凯洛拉“真的不要紧吗？”

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声音放得很轻。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

雷诺伊尔·伯·埃尔瓦“嗯……习惯了……”

这三个字像细小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进我心里。习惯了？习惯了这样剧烈的疼痛？那得是疼了多久，才能把撕心裂肺熬成习以为常？我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往他那边靠了靠，用手臂轻轻托住他的胳膊，给他一个微弱的支撑。

他侧过头看我，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又深了几分，像沉在深海里的礁石，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棱角。那目光停留了很久，久到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微颤。

走进食堂时，喧闹声瞬间将我们吞没。奇卡娜正踮着脚在餐台前张望，突然挥手喊道：

思羽·苗·奇卡娜“菲尔兹！这里！”

我们走过去，才发现她身边还站着那个黑发黑瞳的少年——瑞红焱。

瑞红焱“好巧。”

瑞红焱冲我们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静。

我们简单寒暄了几句，我没好意思问起地球的事，毕竟那太遥远，也太离奇。奇卡娜却没那么多顾虑，她捧着刚买的能量杯，大大咧咧地问：

思羽·苗·奇卡娜“瑞红焱，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本地星系的人，你到底来自哪里啊？”

瑞红焱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回答：

瑞红焱“我来自100865号宇宙，银河系的地球。”

菲尔兹·琳·凯洛拉“还真的是那里？”

我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之前的猜测被证实，反而更觉得不可思议。

奇卡娜比我更激动：

思羽·苗·奇卡娜“离得那么远！你是怎么穿过那么多宇宙壁垒来到2号宇宙的？”

瑞红焱“我师父送我来的。”

瑞红焱的回答依旧简洁，没再多说一个字，像是不愿提及更多。

我们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吃过午饭，按照通知去看分班表，巨大的全息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奇卡娜眼尖，率先指着一行字喊道：

思羽·苗·奇卡娜“快看！我们都在塞悠院一年级一阶S班！”

我凑过去看，菲尔兹、奇卡娜、埃尔瓦、莱纳德、雷诺伊尔、瑞红焱，几个名字果然紧紧挨在一起。

回到星穹楼时，腕间的星轨手表突然震动起来。点开一看，是学院的新通知：

【所有新生请注意，下午三点在学院大礼堂举行开学典礼，请穿好校服准时参加。】

思羽·苗·奇卡娜“真服了，怎么现在才通知？”

我刚关掉通知，就听见奇卡娜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学院统一的校服

思羽·苗·奇卡娜“早知道就不回宿舍了，来回跑真麻烦。”

菲尔兹·琳·凯洛拉“那你不穿校服了吗？”

思羽·苗·奇卡娜“好像也是……”

她看到同样换好校服的我，眼睛一亮：

思羽·苗·奇卡娜“哇，菲尔兹，你穿校服真好看！校服和你都很漂亮，简直是绝配！”

菲尔兹·琳·凯洛拉“谢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菲尔兹·琳·凯洛拉“我们快去吧，别迟到了。”

我们刚走出房门，对面的307室门也开了。雷诺伊尔穿着校服走出来，布料贴在他消瘦的身上，更显得脸色苍白。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紧接着，301室的埃尔瓦、303室的莱纳德也陆续出来。就在这时，306室的门开了，瑞红焱走了出来——她留着及肩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身后，校服领口露出纤细的脖颈，分明是女生的模样。

思羽·苗·奇卡娜“诶？你居然是女生？！”

奇卡娜的惊呼声在走廊里回荡。

瑞红焱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反应，平静地点点头：

瑞红焱“呃……是的。”

在场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也愣住了，之前只觉得她气质清冷，声音也比较中性，没想到竟是女孩子。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短发女生，个子小小的，眼睛很亮。看到我们，她主动笑了笑：

艾尔曼·洛·卡莫琳拉“你们好，我叫艾尔曼，是瑞红焱的室友，来自海瑞林星系的卡莫林拉世家。”

“你好！”

我们纷纷回应。

雷诺伊尔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始终没说话，捂着肚子的手又收紧了些，连肩膀都在微微发颤，显然疼痛又加剧了。

我们几个结伴往大礼堂走。礼堂建在学院最高的山峰上，巨大的穹顶镶嵌着无数发光晶石，像把整个星空都搬了进来，足能容纳上万人。我们找到塞悠院一班的区域坐下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过了没多久，校长走上主席台。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绣着星纹的长袍，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从学院的历史讲到校规，从考核制度讲到毕业要求，絮絮叨叨的，听得人昏昏欲睡。

奇卡娜早就没了耐心，在我耳边小声抱怨：

思羽·苗·奇卡娜“这校长也太能说了吧？我脚都坐麻了。”

埃尔瓦皱着眉，显然也觉得无聊。莱纳德更直接，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嘴里还嘟囔着：

莱纳德·沃拉·斯托克“还不如去训练馆打一场……”

瑞红焱和艾尔曼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相视一笑，像是在听有趣的故事。

雷诺伊尔全程沉默，身体微微前倾，右手死死按在腹部，额头抵着膝盖，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颤抖。

埃尔瓦看不过去，凑过去低声说：

埃尔瓦·洛·弗尔特“硬撑什么啊？实在不行就先回去休息。”

雷诺伊尔·伯·埃尔瓦“我说过……不用你管……”

雷诺伊尔的声音闷在膝盖间，带着浓重的疲惫。

就在这时，我忽然捕捉到一串极轻的对话，像是直接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机械的质感，却又分明是人声：

穆系统：0096“检测到宿主状态极差，是否提前获取特殊能力？”

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回应：

雷诺伊尔·伯·埃尔瓦“是……”

穆系统：0096“好的，已为宿主提供新能力。”

我猛地看向雷诺伊尔，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没什么变化。可周围的人似乎都没听到这对话，奇卡娜还在抱怨校长的发言，埃尔瓦正盯着主席台上的沙漏看时间。

是我的错觉吗？那声音太过诡异，像藏在暗影里的齿轮在转动。我皱了皱眉，没再多想——每个人都有秘密，或许这也是雷诺伊尔的一部分。

好不容易熬到校长宣布典礼结束，人群刚要起身，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雷诺伊尔的身影晃了一下，下一秒，原地只剩下一片晃动的空气。

思羽·苗·奇卡娜“人呢？”

奇卡娜惊讶地眨了眨眼。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快步往星穹楼赶。回到走廊时，却看见307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细微的响动。

他已经回来了？

我愣在原地。瞬移？新生怎么可能掌握瞬移能力？难道……和刚才那串奇怪的对话有关？他获得的新能力，就是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