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隽永回来没有问陆天琦的事,陆鸣宇也没提。别看陆鸣宇话多,实际上自己的事藏的非常紧,挤牙膏式的也挤不出来多少。
到了陆鸣宇要拆石膏这天,他等不及陈隽永下班,一起床就打电话给罗成,打算让罗成陪他去。
“喂。”罗成接了电话,声音透着疲惫。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没睡醒?纵欲过度了?”陆鸣宇的声音就喜气多了。
罗成沉默了会,叹了口气,“哪儿跟哪儿啊,什么事?”
“陪我去趟医院呗。”陆鸣宇心情亢奋,都没心思和罗成侃了。
“去医院干嘛?”罗成的声音这才提起几分精神。
“钓帅哥呗。”陆鸣宇没好气。这位把他腿断了的事都抛到脑后去了吧。
这半拉月一次都约不出来,前几天叫他喝酒也没空。不是和女朋友吃饭就是看电影,他寻思不打扰小情侣约会,但也不能把他从记忆里格式化了吧?
“得了吧,你舞得起来?”罗成嗤笑着这么反驳完终于想起来了,“你今天拆石膏去?”
“我说罗成,你干脆忘了世界上还有我这一人呗。”陆鸣宇阴阳怪气,拆石膏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罗成和他初中同学,处了这么多年兄弟,现在被这样赤裸裸忽视,换谁心里都不舒服。
罗成也觉得理亏,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哪能啊,咱们陆少爷我多宝贝啊,捧手里怕碎了,含嘴里怕化了,你等着,马上来接,位置发我。”
“晾我两星期了,你才是大爷!”陆鸣宇毫不留情拆穿罗成的甜言蜜语,“快点儿。”说完就干脆利落把电话挂了。
位置发过去,陆鸣宇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罗成才到。
因为进不来,罗成给陆鸣宇打电话,陆鸣宇电话都没接,黑着脸出门,走的脚底生风。
罗成的车停在小区外,罗成本人站在车前,满脸堆笑的迎接陆鸣宇。
阳光铺在罗成脸上,那张带笑的脸俊逸潇洒,看得陆鸣宇眼睛上火。
冲到跟前,提起拐杖就打。
罗成一扭腰躲过去,一边跑开一边试图安抚:“别气别气,冷静,小心腿。”
陆鸣宇一条腿负重,自然是撵不上罗成,不大会儿就靠在门边气喘吁吁了。
“你考察交通了一趟是吧?不想接别来,你再拖会儿医生中午都下班儿了!”陆鸣宇狠瞪着罗成,恨不得举起拐杖给他的爱车来两棍。
“那我请咱们陆少爷吃个午饭赔罪,成不?是我不对,下次注意。”罗成好声好气的哄着。
陆鸣宇不想再开口,把拐杖朝罗成扔过去,自己先一步坐进车里。
罗成接住拐杖,放进后备箱,小跑着回到驾驶位。
“咱们上哪吃去?”罗成发动车,笑眯眯的看着陆鸣宇,讨好意味十足。
“上医院去啊!”陆鸣宇正要发脾气,抬眼看罗成一眼,接着噤声凝眉,仔细端详起罗成的脸。
“怎么了?胡子没刮干净?”罗成下意识摸了摸下颌,“挺光滑的呀。”
“你减肥了?怎么瘦这么多?”陆鸣宇兀的开口道。
和陆天琦那种问候似的话术不同,罗成是真瘦了。以前骨肉匀称,恰到好处,现在瘦得一张脸都锋利起来,目测瘦了至少有七八斤。因为半月没见,罗成的变化落在陆鸣宇眼里更明显了。
“是吗?”罗成迟钝的摸了摸脸,没多说什么,默默驶上了马路。
“怎么?被妖精吸了精气了?被女朋友嫌弃重了?”陆鸣宇饶有兴趣问。
“没有。”罗成表情疲惫,又叹了一口气。
短短一会叹两次气了。
“和我在一块儿就这么难受?电话里叹一口,车里叹一口?”陆鸣宇阴阳怪气的发难。他知道罗成叹气不是因为他,他介意的是罗成有烦心事不和他说。
罗成了解陆鸣宇的性格,那点善良和热心肠就是这只别扭小狗的标志。虽然因为家庭变故,一夜间性格大变,但内里还是那个热心小狗。
稍作犹豫后,罗成还是说了他的烦恼:“和女朋友吵架了。”
“吵架而已,哄哄不就好了,态度给出来,女生生气多好哄啊,哄不好说明你不上心。”陆鸣宇并不当回事。
“嗐,都闹分手了,这不正焦头烂额的哄着呢吗。”罗成说。
这下连陆鸣宇也正色起来,“你出轨了?”
罗成抿着唇摇头。
“你腻了?”陆鸣宇又问。
“干嘛非得觉得是我的问题?”罗成反问,心情似乎更差了。
“诶,你怎么一副恼羞成怒的样?遇到事情就解决啊。”陆鸣宇看了眼操作台的玩偶,笑得很喜气,语气难得认真了两份,“你什么人气我很清楚,从小到大从来只有你甩别人的份,我不信好好一小姑娘不要你,变心喜欢别人。”
有人不看路的闯红灯,罗成一个急刹,差点撞上。烦躁的按两声喇叭,眼盯着路人急匆匆跑到马路对面,暴躁的低咒两声。整个人罕见的暴躁。
“那是我以前不懂事儿,现在我什么时候玩过?”罗成语气烦躁。
陆鸣宇一想,“也是。”这位在他的熏陶下,可谓是纯爱的代表,男德的典范。
“那是怎么了?”陆鸣宇问。
罗成却不愿意再说了。
“不说就不说吧,别对不起人家就行。”陆鸣宇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力。
罗成调整情绪,恢复了儒雅公子的形象。
“我说陆少爷,你愁什么?纯爱战士的强迫症犯了?”罗成笑道。
陆鸣宇白了他一眼,懒得回应。
陆鸣宇的腿恢复的还不错,拆了石膏后果然一粗一细,而且还一黑一白。
对着这样一双腿,陆鸣宇自闭了好久。
“多有特色啊,白嫩纤细的,是不是?我要是你就专门儿穿短裤给人展示。”罗成没口德的拍着陆鸣宇拆了石膏的右腿调戏。
陆鸣宇腿还有点僵,打又打不着,追又追不上,只能骂骂咧咧的把这笔账记下。
之后一段时间陆鸣宇再热都没脱过长裤。
自从陆鸣宇要了那支价值不菲的钢笔后,陈隽永总是让他看书学习,要求“物尽其用”。
没拆石膏前的两天,陆鸣宇每次都以“最后的晚餐”为由躲了,这下石膏拆了,彻底没理由了,所以陆少爷被逼看书做题记笔记,每天手腕都酸痛着抗议。
不过腿好了也有好处。
比如行动自由。
“哥,一起洗啊~”陈隽永一进浴室,陆鸣宇就窜到门外敲门。
浴室滑轮门是没有锁扣的,不过陆鸣宇每次也只是在门外语音骚扰,并不敢真的闯进去。一想到雪莲那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心里就泛凉。
除此之外,陆鸣宇的立场也终于不那么被动了。
比如陈隽永再想扔他穿过的衣服,他就可以飞扑着拦住。但陆鸣宇也不敢真的翻了天,个中分寸,他把握的好着呢。
这个周末陈隽永休假在家,于是陆鸣宇就被牢牢抓住了。
“哥,休息一会儿…”陆鸣宇趴在桌上,看书看的头晕眼花。这只钢笔他现在是越看越烦,他当初到底是发什么癫,要干这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
陈隽永坐在一边,长腿交叠,闻言视线从书上抬起来,看一眼表。
“你二十分钟前刚休息。”
陆鸣宇焦头烂额的搓头发,“这些内容太晦涩了,不懂,看不进去。”陆鸣宇如实坦白,他是真的累了,连那么点强都不想逞了。
陈隽永把书放下,走到桌边,“哪里不懂?”
这个角度抬头,视线里是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和严肃的金边眼镜。虽然离的近,但陆鸣宇生不出半分邪念,甚至觉得眼前这人高高在上,神圣得像尊神。
陆鸣宇很快收回视线,把一瞬间的心情隐藏起来。
“这儿。”陆鸣宇指着书上laspeyres指数的公式。这几年一点儿都没学过,饶是他再聪明也做不到看一眼定义就能懂应用,一个公式卡他半小时,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陈隽永拿起书,靠坐在卓沿。浅淡的眼眸垂着,视线在陆鸣宇所指的页面扫过。
陆鸣宇等着,等的有些心猿意马。
他往前挪了挪屁股,调整姿势,挺直腰杆,视线定在陈隽永的腰上。
陈隽永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T恤,下身是休闲的棉质运动裤,头发没怎么打理,纹理卷发遮住了他的额头,看起来年轻了不止十岁。宽松的白色T恤蒙住了陈隽永劲瘦的腰身,但陆鸣宇的思绪能穿透布料,回忆起上次的触感。
到底怎么才能搞定这朵花呢?
陆鸣宇有些急不可耐了。
思及此,陆鸣宇抬头,却蓦地撞上陈隽永居高临下的眼神。
“这这这您看不懂吧,看不懂没事儿,您哪能什么都懂,我自己个儿看吧,我上百度搜搜去。”陆鸣宇红着脸紧张的胡言乱语。
陈隽永没问陆鸣宇在看什么,他把书放到陆鸣宇面前,抽出草稿纸,拿起笔,“我给你举个例子。”
陆鸣宇看着陈隽永近在咫尺的手,有些愣神。这双好看得让人血脉贲张的手正握着亮黑描金的钢笔,美好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但冲击视线的是,这件艺术品要给他一个金融专业的学生讲laspeyres的公式。
“您还懂这?”陆鸣宇抬头难以置信的看陈隽永。
陈隽永顿笔,提起来敲了下陆鸣宇的额头,“听着。”
“哦哦。”陆鸣宇看向稿纸。
令人惊讶的是,陈隽永真的懂,而且讲的很清楚,成功把陆鸣宇给教会了。不过鉴于这是陈隽永,这么全能又变得合理起来。
陆鸣宇接回笔,好像受到了鼓舞。想当年,他学习的时候就没人抢走过他的第一,今天学习的热情好像一下就被激起来了。
陆鸣宇的心态变化很明显,陈隽永看在眼里,不明所以,但还是比较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