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娥皇的心头除了不甘和艳羡外,还有一丝茫然。
魏念姝与寻常女子不同,她手握重兵,睥睨四方,无需借用任何男子的权势来证明自己,便能坦然地处于权力中心,诸侯们对她的目光满是敬畏和忌惮,是衡量对手或盟友的审慎。
而她有牡丹命格为其造势,如今又有五万精兵,自诩聪慧不凡,但她此刻站在高台上,仍是需要借着“为薛泰谋新主”的名义,将自己和手中的力量摆上台面,任由满座诸侯权衡估价,想要依附或是与人共谋,她在赌,赌一个能借其力为她实现野心的男人。
若是她还是边州女君时与陈翔有孩子,那如今哪还轮的到陈滂继位,她能顺理成章地辅佐年幼的孩子登上王位,有忠心耿耿的薛泰扶持,她也不用惧怕压不住底下的人……完全不用像今日这般要借一个男人的名头来博取立足之地。
苏娥皇捏紧手掌,心绪万千,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那副从容得体的模样,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念姝的酒杯已然放下,她的目光掠过苏娥皇,重新投向场中。苏娥皇有薛泰的五万精兵,有喙郡及附近的一些小地方,而与喙郡相接的边州他们不可能再回去,其他接壤的翰郡、博崖、辛都等地都是巍国地界,也就是说他们一旦交战,身处喙郡的苏娥皇他们便会陷入到孤立无援之境。
陈滂是新王登位,根基未稳,又损失薛泰这名猛将及其麾下的五万精兵,实力已是大损。而若是陈滂不能尽快稳固内部,或是寻机讨伐薛泰立威,恐怕边州内乱将起。
念姝垂眼睨着座下刘琰,良崖国也是刚换了新主,且这位新主还打算下帖遍邀群雄,其蓬勃的野心是决不会放过苏娥皇抛出的这五万精兵和喙郡之地的。而良崖国与巍国只隔着砚州和钥州,若是他意欲与砚、玥州两州联手,再加上苏娥皇和薛泰的喙郡,那危险的就是尚还在休养生息的巍国。
再说到焉州,焉州即便与巍国联姻,但难保历史不会重演,当初乔圭与祖父在鹿骊大会上结下盟约,危难时刻,焉州还是选择背信弃义,明哲保身。念姝冷眼扫过席上乔慈和魏劭身旁的乔女,兄长对乔家释怀得实在是太快了,轻率得令她难安,他是否是真得清楚乔家人所想所求?
在她看来他们与焉州的联姻而获取的信任就如同沙上筑塔,乔越愚蠢如墙头草,乔慈太过年轻,一旦强敌压境,他们难道能确定焉州不会再次倒戈以求自保?过往之事她可不提,但前车之鉴不得不让她担忧未来巍国的处境,若是巍国真陷入刘琰与苏娥皇联手的危局,又有边州虎视眈眈,那焉州这把悬在侧翼的刀,是会向他们递来援手,还是会趁机捅他们一刀?
念姝兴尽意阑地看了会高台上重新搏斗起来的勇士,便假借酒醉先行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