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59

念姝察觉到兄长关切的目光，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兄长和祖母都想要平息战事，也都想将水渠作为联系天下的纽带，想以此消除各州间的干戈，凝聚人心，实现共同繁荣和长久和平。但这件事对类似于良崖王这些当众便表明反对立场的诸侯们来讲，以他们的野心是绝对不可能同意此事，他们也绝不会放任其他州牧联合在一起。

夜风裹挟着凉意，穿过大殿敞开的门扉，吹得烛火摇曳。念姝低垂着眼，被风吹动的发丝擦过她的面庞，火烛映照的地面上人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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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殿上，苏娥皇看似表明态度要与巍国共同修渠，但她对当众与巍国对立的刘琰也很感兴趣。她让苏子信去打探关于刘琰的消息，结果只是稍一打听，就打听到他是弑父杀弟登位的。

苏子信见苏娥皇似有与刘琰交好的打算，忍不住劝说她不如选择魏劭，如今看来魏劭是最有可能逐鹿中原的。

苏娥皇何曾没有考虑过魏劭，但他已有家室且不好操控，其实说要在魏家选一个合适的……若是“魏小郎君”真是位郎君的话，她更想选择她。不过，眼下更好作为傀儡操控的人是他们已经知道他底细的刘琰。

鹿骊大会结束后，刘琰在酒楼设宴邀各位诸侯一聚，但不知是谁在城内散布他在良崖国的所作所为，开宴后竟无一人前来赴宴。刘琰等到夜深，最后只等来了玉楼夫人。

“我听闻殿下幼时曾寄人篱下，是在焉州长大的？”

刘琰不喜人谈到他的过往：“是又如何？”

苏娥皇坦诚道：“我与殿下相仿，我幼时是在渔郡长大的。”

刘琰眼神一变。

苏娥皇幽幽叹息：“像我们这样的人从小就不被家人宠爱，自小便作为棋子赠给他人，从来不受命运的眷顾……我此番前来是想劝慰殿下，你弑父杀弟并无过错，你被他们利用，失去价值又遭背弃，百般讨好，却不得所愿，此间的心痛非常人所能体会。”

刘琰有所动容：“玉楼夫人能够体会？”

室内的烛火幽幽，屏风隐隐透出往来的人影，几乎听不见脚步声。

“我生于武山国，没落的苏氏之家，幼时他们便说我额间的胎记像是牡丹花，这是百年不遇的命格。”苏娥皇点了下额间她每日都要细细描绘一番的牡丹花印，垂眸似有哀意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以帮扶振兴苏家为己任，小心经营着自己的婚姻，可直到有一年我突然发现他们还养着一个手心有七颗痣的女童……他们说那是千年不遇。”

苏娥皇与他相似的经历和遭遇，让刘琰听得越发投入，对眼前的女子也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屏风外又过去几人，这次是端着盘子和酒壶的女婢，看着比普通女子要高壮些。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我不过是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只要失去价值，随时都会被取代。”苏娥皇的声音放得很轻，让刘琰有些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