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61

廊上横着几具尸体，地上、壁上、屏风上到处都是粘稠的鲜血，还有不少凌乱的血脚印。刘琰此行带来的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苏娥皇发抖地扶着雕花木栏杆向下望了一眼。

布置华丽的酒楼里灯火通明，鲜血向四处蔓延……她得必须离开这里，苏娥皇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她跌跌撞撞地向下跑，然后她见到了很是陌生的魏念姝。

少女的穿着还是如鹿骊大会那时一般，一身用金丝勾勒的华服，黑鸦鸦的头发有几缕散在她苍白的脸颊边，她的发间插着一些华贵的金饰，簪子上垂下的珠串轻轻晃动出令人炫目的光影。她刚杀过人，手上的长剑还在滴血，而她不甚在意地将剑插回到剑鞘。

“魏……魏小将军……”苏娥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你……是你杀了刘琰？”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抬起眼睫扫视过周围，眼神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周围一些做婢女打扮的女子正在检查是否还有活口，她们将与插在刘琰身上相同的弩箭从尸身上拔出收回，而一个老头指挥着几个年轻的男子正一具一具将尸体抬走。

“你……这是巍侯的意思？不，是你，是你……”苏娥皇的声音干涩极了，今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只是刘琰又不是什么小地方的诸侯，就算他登位的手段不光彩，但他也是良崖国的新王了，她怎么可以想杀就杀，杀了就杀了。

“良崖王行事乖张，树敌甚多，有此下场，也并非全无预兆。”少女很平淡地说着，她并不觉得杀了刘琰是件大事，甚至觉得这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有她所想的一堆问题好纠结。

她视刘琰为棋子，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薛泰的五万精兵，他们与刘琰联盟夺取天下的谋划……现在通通都成为了泡影。而魏念姝的杀伐决断和冰冷无情让苏娥皇心底发寒，一种巨大的恐惧瞬间就攫住了她，这份惧意轻松地就压过了她对于刘琰之死的震惊，只让她无比担忧自己的安危。

“阿念，我从出生就是苏家的一颗棋子，家人唾弃，命如漂萍。”苏娥皇掩面哭泣，“我的处境是何等的艰难……所有人都视我为换取利益的工具，一旦我失去利用的价值，他们便将我如弃履般丢弃。我来见刘琰只是听闻他与我同病相怜，想引为知己罢，我绝无想害巍国之心啊！”

念姝静静地听着，她杀刘琰便是要斩断后患，修渠也好，统一中原也罢，刘琰的存在就是一大阻碍，更何况刘琰都没有坐稳王位，良崖国有些人也巴不得换位主君。而苏娥皇也不像她口中的那么无辜，今日她故意让人放出刘琰继位不正的风声，又在众诸侯都不来赴宴之时出现，不过就是想在他孤立无援时伸手，让他成为她手中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