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还有办法…一定有的…”
润玉翻看了省经阁中所有记录医救的书籍,一无所获,走投无路之下他翻开了那本禁书,月光如水般流泻在书页之上,目光停留在书页某一页的记载上……
“血灵子……”
天光乍破时分,璇玑宫的门开了。
润玉去往了七政殿,邝露以为是润玉已经想通了,接受了祝遥已经离开的事实,心中松了口气,她在收拾桌案之时,发现了那本展开的梦陀经。
“今日是什么日子?”邝露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身边的仙侍回应今日是七月初七。
是战神死去的第七日,也是他们本该大婚的日子。
上元仙子第一次失了分寸,不管不顾的闯入了七政殿。
花眠香燃起,雾霭朦胧间,润玉执笔而写,一如往常般平稳。
“陛下!您要去做什么?邝露斗胆问一句,陛下可是要用血灵子去救战神仙上?”邝露的眼中满是惊骇,陛下的心思她太了解了,他若认定的事情便绝不会放弃。
“那血灵子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致命,您与战神仙上本性相冲,胜算不足三成,您若有万一…我天界必将大乱,陛下,战神仙上也不希望您做傻事啊!”
花眠香渐渐燃尽,润玉手腕轻转,将毛笔搁于砚台。他抬眸望向邝露,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与决然。“邝露,我为夜神时,你便伴我左右,忠心不二,如今我已将你视作挚友。此刻,我有一事相求。”
他的声音平静却又不容置疑,“答应我,明日后若我再也醒不过来,请你把我和阿遥葬在一处。并将这封诏书昭告六界。我曾在东海水族结识一尾蛟龙,他天赋异禀,品性正直,有能力统领天界,我信他能保天界太平。”
润玉早已洞悉此去生机渺茫,故而将后事安排得滴水不漏。
“陛下…”邝露颤巍巍地接过诏书,她的手指冰凉,眼角隐隐浮动着湿意,“邝露…领旨…”
夜里的璇玑宫灯火通明,润玉为祝遥换上那件嫁衣,祝遥说的对,这件嫁衣,很美,其实对于他来说,最美的是他眼中的她。
他整理了整理自己身上的婚服,原本就该在今天,他们一同穿着婚服,在众多仙家的注视下携手余生。
“阿遥,今日便是你我成亲之日,你不喜繁文缛节,这场婚礼有你我便足矣。”他的唇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他轻抚她苍白的脸颊,在她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就算一成把握都没有,我也定要与这天命搏上一搏,若我赢了,我们便能长相厮守,若我输了,我们便共赴鸿蒙。无论在何处,你我都不会分离。”
润玉以指为刃,割开了自己的经脉,暗红色的流光从他伤口处流溢而出,慢慢凝结于他的指尖,他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指尖的精血,在空中勾勒出一幅奇妙的阵纹。阵纹逐渐形成,他以半身仙寿与精血为媒介,将阵纹连接到祝遥体内。
淡蓝色的灵力流转期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般,缓慢而又坚定地游走于祝遥的周围。
润玉强撑到阵法结束,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与祝遥躺在一起,他牵起她冰冷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阿遥,你再等等我……”
他再也无力抵挡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黑暗,眼皮缓缓垂下,仿佛被无尽的疲惫拖入深渊。
是生,是死,他皆不在意了。
在这死寂之中,润玉怀中的腾蛇玉坠闪烁的红光一瞬即逝。夜渐渐深了,槐渊废墟之处的那颗常青木,微微颤抖着枝叶,生命的韵律在这寂静里显得如此微弱又清晰。
白昼降临,柔和的阳光洒在润玉与祝遥的身上,润玉的脸色如纸一般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干裂,忽的,他醒了。起初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迷茫与混沌,仿佛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许久后,一时间难以适应这白昼的光亮。但很快,他的目光聚焦在身旁的祝遥身上。
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手臂沉重无比,仿佛有千钧之力在拉扯着。好不容易,他的手指才轻轻触碰到祝遥的脸颊,仅仅一瞬让他激动不已。
这场逆天改命的赌注,是他赢了——祝遥虽没有醒过来,但她的体温在恢复,胸膛时不时起伏着,微弱的呼吸昭示着她的一丝生命力。
那场天魔大战过后的第八日,他终于迎来了他想要的天明。
曾经被战火洗礼的槐渊废墟,竟也渐渐有了复苏的迹象。荒芜的土地上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像是新生的希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一切,都有重来的机会。
天帝润玉励精图治,四海宁谧,魔界在历经诸王内乱之下逐渐分崩离析,他乘机收伏魔界,合并妖界,推行仁政,六界皆奉其为主,威名震慑诸方。
他虽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着六界的繁华盛景,可内心深处,唯有祝遥才是他灵魂的栖息之所。
每晚他处理完繁重政务,回到那处静谧的居所,屋内萦绕着淡淡的花眠香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只为等待祝遥的醒来。
他坐在榻沿,习惯性地握住祝遥的手,“阿遥,今日又发生了许多事,我一一讲与你听……”
“那仙山灵峰的云雾,恰似轻纱曼舞,如梦如幻,你定会喜欢在其间漫步。人间的街巷热闹非凡,孩童嬉笑、炊烟袅袅,处处皆是温暖的烟火气。就连魔界那曾经荒芜阴森的地方,都有灵花绽放,那是黑暗中倔强生长的希望。妖界的灵木愈发葱郁,枝叶交织成的是一片繁茂的穹顶,想来在树干上休憩,定是惬意非常。”
“阿遥,如今这六界渐趋太平,只盼你能早日归来,与我共赏这如画山河。”
他就这样静静守着祝遥,将这一日的见闻、心事,都细细说与她听,这漫长的夜,也因着这份倾诉,变得不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