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宫
巍峨的宫阙在晨曦的辉映下闪耀着琉璃的光芒,祥云环绕,飞鸟盘旋,桃花开得正艳,一簇簇的粉红花瓣随风而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光景。
一缕缕的金光透过窗户射进,落在床前,榻间女子睫羽颤动了一下,奇迹般的缓缓睁开眼睛。
她茫然地望着头顶,脑海中的记忆却如断层的影迹一般在脑中纷至沓来,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打量着四下的环境,她认出了这是璇玑宫,却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她慢慢走出殿外,外面一派春意盎然,桃花簌簌落下,她伸出手,任由花瓣飘落到掌心…
“璇玑宫…何时种了这些桃花?”
她失神的喃喃自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她回头望去,只见一小男童站在她背后,一袭白衣如雪,乌发墨眉,一双凤眸顾盼生姿,小小年纪,却已是俊俏无匹。
“听娘亲说,这株桃树是五百年前种下的。”
这孩子…竟能随意出入璇玑宫,她怔怔望向他,发觉他似于润玉颇有几分相似,她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脸,“竟是过去了五百年,你是谁家孩童,这璇玑宫是天帝的居所不能乱闯的。”
五百年…她暗自劝慰自己,她本就该死在那场大战中,不能自私的让润玉为她守身如玉,如今她醒了过来已是上天眷顾,若他再度娶妻生子,她也不会怪他。
“我叫棠樾,常来璇玑宫玩,我听说这里的桃花有安神的作用,娘亲总睡不安稳,我便是来摘几朵回去。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啊…我叫祝遥,是——”她顿住了,现在的她,算什么?逆天复生的战神…
“棠樾!你是不是又调皮了?!雀鸟们都来我这儿参你了,别以为躲到璇玑宫来我就找不到你了!这次就连润玉都护不住你!”清丽的嗓音响起,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宫门口走了进来,她红裙似火,珠翠环佩随她的脚步轻轻晃动,一张娇媚的瓜子脸上满是嗔怒的神情。
这个声音…
祝遥蓦地抬头朝门口望去,“阿禾。”
穗禾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呆立在原地。“祝、祝遥…你…你。”
“怎么不过区区五百年,你头发都白了?”祝遥眼角含泪,笑着走向她。
“你、你真的是祝遥?!”穗禾颤抖地问道。
祝遥点了点头,“是我…”
“你总算醒了…”穗禾哽咽着哭出声来,一个劲儿地抹泪,“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她紧紧抱住祝遥,泣不成声。
……
白玉桌前,穗禾望着正在桃树下玩耍的棠樾,轻声开口,“那是旭凤和锦觅的孩子,旭凤身死后,锦觅发现自己有孕,生下棠樾后,她便跳下了忘川。虽然旭凤那样待我,可这孩子,毕竟是他唯一存留世间的骨血了,我...我想把他养大。”
“我那时候被收走了所有修为,形同凡人,被驱逐荒原,是陛下让人救了我,还将鸟族继续交由我管理,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穗禾絮絮叨叨地跟祝遥叙述着这五百年发生的事,祝遥静静听着,一直到穗禾说完,她才缓缓地道,“润玉他…这些年还好吗?”
穗禾轻笑了一声,她指了指宫门口,“他好不好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棠樾还有功课要做,我便带他先回去了。”
祝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目光直直盯着她,穗禾带着棠樾识趣的离开,她慢慢起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遭的景致都变得模糊。
“阿玉…”
他迈开脚步奔向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着,五百年了,他日夜不敢奢望寻到的拥抱,终于实现了,可他却更加害怕,眼前的人儿是他的幻觉,只要他松手,便会消散,化作流星消逝在苍穹,永远无法相逢......
祝遥亦是紧紧抱着他,眼眶微酸。
“阿遥,我终是能再抱着你了…”
润玉的声音充满了哽咽,他不知是高兴,抑或是悲伤。五百年的相思煎熬,换来如今的相聚,他已经别无所求。
祝遥轻轻握起他的手,缓缓将那袖口的衣衫掀起,入目之处,是一道狰狞的伤口,仿若一条邪恶的毒蛇,蜿蜒盘踞在他那白皙的腕脉之上。她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在那伤口之上“这就是…血灵子留下的伤?逆天改命九死一生的法子,你也敢赌…”
她气的一下又一下捶打着润玉的胸膛,每一下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而后双手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衫,“这伤口这么深,你就不疼吗?你知道你有多蠢?你是在拿你自己的命去赌!”
他任她锤打,唇畔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我知道疼...疼的快窒息,但那痛苦,比之失去你而言,微乎其微。”
他低声呢喃着,像是对她说,却又像是自言自语:“若是你不在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润玉的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抚过祝遥的眼角,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语气中满是执着与深情,缓缓开口道:“你可还记得?昔日于常青木下,你虔诚地向上苍祈愿,盼能为我寻得一位良人相伴。悠悠五百载光阴已逝,我却始终未得见其身影。我定要向你问个明白,究竟她何时才会嫁于我?”
祝遥原本悲戚的面容因润玉的话瞬间有了转变,她眨了眨还泛着泪光的眼眸,嘴角渐渐上扬,终是破涕为笑,笃定说道:“想来是上天被我的诚意所打动,故而那良人便归来了。只是这路途遥远,竟耗费了五百年时光才得以与你相逢。你无需担忧,我早已代你问询过了,她满心欢喜,愿与你携手相伴,共赴一生。”
“不知阿遥给我找的妻子是谁?”润玉微微歪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
“那女子小你两百岁,舞的一手好枪,行云流水,恣意潇洒,张扬明媚,英姿飒爽,是天界有史以来当之无愧的第一女战神。”祝遥满是骄傲,犹如一株盛放的红玫瑰般艳丽迷人。唇畔噙着浅淡的笑靥,她踮起脚环住润玉的脖颈,欲拒还迎的凑近了几分——
“我腾蛇战神,祝遥是也!”
——HE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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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缱绻,望若初见.
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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