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云锦书院,世家大族子弟求学的圣地。
庭院中,一群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围在一起欢快地踢毽子。她们银铃般的笑声在庭院里回荡,为宁静的书院增添了几分活泼气息。然而,就在嬉笑玩闹间,一个不小心,毽子高高飞起,直直朝着正走来的人砸去。
小姑娘们定睛一看,顿时吓得咽了咽口水。原来,被砸中的竟是承恩郡主陈绛宁。“郡、郡主,您可有伤着?”
她们战战兢兢地问道,家中早有交代,在这书院里,最不能招惹的便是这位身份尊贵的郡主。
陈绛宁不慌不忙,微微弯腰捡起毽子,放在手心轻轻掂量了几下,随后脸上绽放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无妨,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
“郡主勿怪,只是夫子布置的课业我们还未完成,完不成可是要被罚站墙角的,所以今日实在没法陪郡主玩耍了。” 几个小姑娘齐刷刷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惶恐。
陈绛宁也不勉强,她将毽子递还给小姑娘们,柔声道:“那便下次吧。” 说罢,转身走向一处无人的院子,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翻开书。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陈绛宁疑惑地抬眸望去,只见一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少年,如飞鸟般轻巧地从屋顶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两人四目相对,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素来这院子无人,今日怎的……你也是书院的学生?可我好像之前从未见过你。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不告诉夫子,等下学时我一定送你一份如意斋的云片糕。” 少年笑容灿烂,说话间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十分招人喜欢。
“你要逃课?” 陈绛宁一语道破。
少年伸手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夫子讲的那些大道理实在太无趣了,要不是为了讨好父亲,我早就……” 话到此处,他神色一黯,声音渐渐低落,对于自己的父亲,他似乎早已不抱什么期望。
“能带我一起逃吗?我也想去外面看看。” 陈绛宁突然说道。
少年一怔,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少女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上下打量着陈绛宁,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可以倒是可以……” 他迟疑了许久,才缓缓答应,还是忍不住提醒,“夫子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要是被发现,肯定会告知家中长辈,你可要想清楚了。”
陈绛宁微微扬唇,眸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叫宋墨,你呢?”
“我叫陈绛宁。”
宋墨带着陈绛宁来到院墙下,她这才明白,所谓的逃课方法竟是翻墙。只见宋墨动作娴熟,三两下便爬上墙头,随后轻巧地跳了下去。陈绛宁紧紧攀附在墙上,心中满是忐忑,迟迟不敢松手。
“跳下来,别害怕,我会接住你的,我一定会接住你的!” 宋墨在墙下张开双臂,大声喊道。
陈绛宁抿着嘴唇,一咬牙,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落地的瞬间,宋墨及时用身体护住了她,两人一起向后倒去。恍惚间,宋墨真切地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宋墨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忙拉着陈绛宁站起身,关切地问道:“没伤着哪儿吧?”
陈绛宁摇了摇头,四处张望,眼中满是新奇:“出来了,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宋墨胸有成竹地指了指东南方向,笑着说:“艺萃楼今日有好戏上演,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艺萃楼的戏楼里,隔间布置得十分雅致。二人落座时,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戏。陈绛宁一边听着婉转的唱腔,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四壁镶嵌着精美的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旁的桌上摆满了各式点心,香气扑鼻。她虽算不上懂戏之人,但这宫外的热闹景象,实在令她感到新奇不已。台上的演员们尽情演绎着悲欢离合,台下的观众们则不时发出阵阵喝彩。
在这一刻,他们仿佛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尽情享受着这份自由与快乐。这样热闹喧嚣的场景,是陈绛宁鲜少能见识到的。
直到戏终人散,陈绛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戏台上,久久无法收回。
“我就说这是出好戏吧,你看,戏都唱完了,我们也该走了!” 宋墨看着入迷的陈绛宁,忍俊不禁地说道。
“原来人都已经走了,我还是第一次来戏楼听戏,感觉意犹未尽呢。” 陈绛宁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留恋。
“你从没来过?” 宋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陈绛宁垂下眼帘,轻轻搅动着杯中的茶水,声音略带落寞:“我娘从不让我去人多的地方,自我有记忆起就一直待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如今我来到了京城,也只能往返于书院,可书院里的小姐们似乎都怕我,我也不好去打扰她们的兴致。”
“那往后我陪你,我知晓京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下次带你去看杂耍,保准比这戏楼还热闹。”宋墨信誓旦旦地说道。
陈绛宁眼睛一亮,“当真?”
“我们拉勾,拉过勾的就不会变了,我保证!”宋墨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伸出右手,陈绛宁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和他拉钩盖印。
“对了,云片糕,去晚了可就没有了!”宋墨突然反应过来,拉着陈绛宁的胳膊就往外跑去。
如意斋外,宋墨捧着最后一份云片糕兴冲冲地回到了陈绛宁的身侧,将云片糕放在她的手里,“快尝尝,这可是如意斋招牌的糕点。”
陈绛宁接过,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嘴角不自觉上扬,“好吃,谢谢你,宋墨。”
天色渐晚,他们得赶回书院了,被夫子抓包可是很麻烦的事,刚走出胡同口,后面就有人撞了上来,陈绛宁身子一歪,险些跌倒在地上,幸亏宋墨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这人走路怎么不看路…”宋墨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那匆匆而去的行人,转头看向陈绛宁时,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此时捧着胸口,脸色微微发白,嘴唇更是泛青,整个身子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