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在怕什么,既然你自认不是他,为何不敢让我留在你身边?”云笙的话语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向梵樾的内心深处。
是啊,他怕什么呢…
“本殿有何惧,皓月殿从不养闲人。”梵樾目光一凛,神色冷峻,试图用强硬的态度逼退她,“你若留下,便得有留下的本事。”
“我会种菜、会做饭、会打扫庭院、会照料花草、还会在你受伤时,不眠不休地守着你。”云笙一口气说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本殿身为皓月殿主,岂会缺人做这些琐事。”
“那你缺什么,我学便是了。”云笙的话语坚定有力,没有丝毫犹豫。
梵樾看着云笙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心中一阵无奈。他从未见过如此执拗的女子,可不知为何,这股执拗竟让他有些无法招架。
“随便你……”梵樾最终妥协,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纵容。
天火问他,为何要将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留下来,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坚持,让他莫名想起了曾经那个同样执着的自己。又或许,是她眼中那从未熄灭的炽热,让他在这冰冷的世间,感受到了一丝别样的温度。
他敛起神色,沉声对天火说:“这个云笙费尽心思想留在本殿身边,本殿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在本殿眼皮底下,她到底能翻出什么风浪。”
让云笙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天一夜,城主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府外百姓群情激愤,让城主交出白烁,交出解药,而本该发狂的白荀,现在却正常无异。
白荀让人送走了白烁,自己抗下了所有人的怒火,以生命向神明祈祷,祈求庇护宁安城。
最终白荀死,善念生。
而白烁正被那无念石散发出的奇异光芒笼罩。那光芒像是有生命一般,源源不断地将周围的念力引入白烁体内,最后,她从半空落下。
一旁同样蓄势待发的冷泉宫瑱宇和茯苓,以及仙门、梵樾,都想抢夺拥有无念石的白烁。
云笙飞身而上,稳稳接住白烁,在她身后数道凌厉的气势呼啸而来,眼看就要击中她们,一道长鞭如蛟龙出海猛地抽来,精准无误地挡下了那数道凌厉的攻击。攻击与长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强大的冲击力掀起一阵气浪,吹得众人衣衫猎猎作响。
梵樾手持斩荒链,周身妖力翻涌,他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众人,声音低沉而充满威慑力:“谁若再敢对她出手,休怪本殿不客气!”
瑱宇和茯苓见状对视一眼,深知此刻不宜与梵樾正面冲突,身形一闪,迅速隐没在人群之中。仙门众人虽心有不甘,但忌惮梵樾的实力,也只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冲动,不敢贸然上前。
灵堂之上,白烁一身素缟麻衣,面容憔悴,双眼红肿,直直地跪在白荀的灵柩前,泪如雨下。
“云笙姐姐,这世间的人啊、仙啊、妖啊,原来我从不曾看明白。”白烁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迷茫与悲戚。
云笙轻轻走到白烁身边,蹲下身子,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这世间的事,哪能事事尽如人意。你父亲以生命守护宁安城,他的善念会庇佑着这片土地,他的离去,并非结束,而是一种开始,成就你的开始……”
白烁在云笙的怀里,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襟,抽泣声渐渐小了下去,“仙族无为,妖族无情,人族无力,既然如此,我白烁,就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送白荀出殡后,白烁跟着他们回了皓月殿,她要变强,强到有一天能打破这仙、妖、人三界既定的格局,改变这世间的不公,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梵樾将白烁送去了仙族,让千年玄龟教她仙术。而云笙则正式成为了皓月殿侍从。
“这是衣裳,咱们皓月殿有自己的规制,往后你便按此着装。殿主不喜欢喧闹,也不喜欢旁人随意踏入他的静室,不准打听殿主的私事,不准……”天火的语速快得像竹筒倒豆子,一项项规矩不停地往外蹦。
起初,云笙还听得全神贯注,可天火的话越说越密,打得她晕头转向。她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一团乱麻紧紧缠住,怎么也理不清。
“记住了吗?”天火猛地发问。
“啊?噢噢……”云笙忙不迭地点头。
还没等她喘口气,天火又递过来一本厚厚的册子,沉甸甸的,“这是殿内各项事务的流程记录,你得尽快熟悉。”
云笙接过,翻开一看,满是生僻术语和复杂步骤,顿感压力如山。
夜幕降临,昏黄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散发出微弱而不稳定的光芒。云笙坐在桌前,手中的册子在这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晦涩难懂。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仿佛变成了一群小飞虫,在眼前胡乱飞舞。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眼看着就要磕到桌子上。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她的额头,云笙迷迷糊糊间,只觉有股温热的气息靠近,她轻轻蹭了蹭。
梵樾顿时僵住了手,收回来也不是,不收回来也不是。
“阿渊……”云笙在迷糊中喃喃低语。
梵樾听到这声“阿渊”,触电般迅速抽回了手。没了支撑的云笙,脑袋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她瞬间从迷糊中惊醒,抬手揉着发疼的额头,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迷茫。“阿……呃,殿主,你怎么在这儿?”
梵樾别过头去,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微微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本殿只是恰好路过,见你在这儿昏昏欲睡,册子都快被口水浸湿了。一味偷懒,如何能尽快熟悉殿内事务?”
“殿主教训的是,是云笙不好,这就认真研读。”
“本殿也不是不通情理,困了就睡,免得传出去说皓月殿虐待侍从。”梵樾说完便大步离开。
云笙望着梵樾离去的背影,满脑子都是问号,小声嘟囔着:“这前后矛盾的话,到底是让我睡,还是不让我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