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迎姑娘,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马夫惊讶地问。
她不过多解释,只是说了两个字,“备马。”
马夫被她眼中的寒意震慑,不敢多问,连忙牵出一匹快马。
阿迎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冲入夜色中。
悬崖绝壁之上,风呼啸着要将人吞噬卷入崖底,夜色朦胧间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踏空粉身碎骨。
阿迎将绳子系在树干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纵身跃入悬崖,在陡峭的崖壁上迅速下坠,尖锐的岩石划破了她的衣衫和皮肤,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双眼紧紧搜寻着着崖壁。
她曾在地下暗市中听说过,这世上有一种雪灵芝,百年生一株,极为罕见。此物是止血生肌的圣药,但因其生长在绝壁之上,采摘者十有八九会坠崖而亡。
她不怕死,至少不能让曹丕死在她前面。
或许是天意如此,曹丕命不该绝,她真的在绝壁处寻到了那抹隐约的白色。
她强撑着体力挪过去,手指终于触碰到那株雪白的灵芝,小心翼翼地将它连根拔起,收入怀中。
正当她准备攀绳而上时,系在树上的绳索突然松动——
“咔嚓”一声,树干断裂。
阿迎迅速拔出腰间短剑,狠狠插入岩缝,整个人悬在了半空中。她的手臂因用力过度而颤抖,鲜血顺着剑刃滴落。
“公子…还在等我…”
她咬紧牙关,一寸一寸地向上攀爬。指甲翻裂,掌心血肉模糊,但她始终没有松开怀中的雪灵芝。
当阿迎终于爬上崖顶时,已是黎明时分。她浑身是伤,却顾不上休息,翻身上马,朝着司空府疾驰而去。
司空府内,曹丕的情况愈发危急。大夫们束手无策,卞夫人已经哭晕了过去。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个血人跌跌撞撞地闯入内室。
“阿迎?!”曹节惊呼。
阿迎顾不上行礼,直接跪在曹丕榻前,从怀中取出那株完好无损的雪灵芝,“快…给公子服下…”
话未说完,她便因失血过多而昏倒在地。
曹丕的血止住了,昏迷了一天一夜后,他醒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了,濒死之际他都已经放弃抵抗,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有人拉住了他,一路披荆斩棘,将他生生拖了回来。
曹节告诉他,是阿迎带回了奇药才止住了血保住了他的命。
夜深人静,曹丕悄悄来到阿迎的住处,推开门,只见阿迎正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给自己上药。她裸露的后背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有些还在渗血。
听到动静,阿迎迅速抓起外衣披上,转身见是曹丕,连忙要起身行礼。
“别动。”曹丕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她缠满布条的手上,“伤得这么重……”
雪灵芝虽救了他的命,却也几乎要了她的命。
阿迎低垂着眼睫,“奴婢没事,公子能醒来就好。”
曹丕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宫中御用的金疮药,比寻常药物效果好很多,转过去。”
他示意阿迎转过身去,亲自为她涂抹药膏。
阿迎惊得瞪大眼睛,“公子不可!这如何使得!”
“使不得?”曹丕皱眉,语气却软了几分,“你命都能给我,我连给你上个药都不行?”
“我最后说一次,躺下,这是命令。”
阿迎哑然,只得慢慢躺下。
曹丕拿起药膏,指尖沾了药,轻轻涂在她后背的伤口上。药膏清凉,他的指尖却温热,所过之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阿迎僵直了背脊,不敢动作。
“疼吗?”他问。
“不疼。”她答,却在他碰到一道深伤口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撒谎。”曹丕立刻放轻动作,低头轻轻吹了吹,“你总是这样,什么都忍着不说。”
这亲昵的举动让阿迎耳尖发烫,慌忙闭上眼睛。
上完药,曹丕将瓷瓶放在她枕边,“好好养伤,这也是命令。”
阿迎点点头,“是,公子。”
两人的目光在烛光中交汇,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然改变。
最终是曹丕先转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她道,“阿迎,谢谢你…救了我。”
阿迎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公子也救过阿迎。”
从那之后,阿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曹丕,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每当她看到他脖子上那道伤疤之时,都会不住的颤抖。
曹丕显然发现了她的异常,“阿迎,你在偷看我?”
阿迎慌忙低头,“奴婢不敢。”
“过来。”
阿迎犹豫片刻,走到他面前。
曹丕忽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伤疤上,“摸到了吗?已经好了。”
指腹下的肌肤微微凸起,阿迎的手指轻轻颤抖,像是怕弄疼他一般小心翼翼地触碰。
“公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曹丕凝视着她泛红的眼眶,轻声道,“阿迎,你记住,我曹丕的命硬得很,不会那么容易死。”
阿迎郑重地点头,“公子一定会长命百岁。”
“那你呢?”曹丕突然问道。
“我?”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阿迎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作为死士,她的生命随时可能终结在某个任务中。
作为婢女,她的去留全凭主人一句话。
“只要公子需要,阿迎会一直在。”
她最终这样回答。
曹丕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再追问。
他松开她的手,转身拿起剑,“继续练剑吧。”
为了调查大哥的死因,曹丕一路潜伏隐姓埋名到了邺城,在这里他邂逅了河北第一美人,甄宓。就像话本里编撰的那些故事一样,英雄救美。
他拉着甄宓奔跑在邺城街道之时,不知为何满脑子想的都是阿迎。
为取袁绍密印,他编了一个谎话骗甄宓,他说他喜欢她,想要带她走。他看着甄宓红了脸,羞涩极了,可他心里却没有半分涟漪,一丝一毫都没有。
逃离邺城时,袁熙带着人马追了过来,几十名带刀侍卫将他们围在一起。甄宓告诉袁熙,自己宁愿跟曹丕一起死也不会回去。这一举动无疑激怒了袁熙,他立刻下令侍卫动手。
侍卫们挥舞着刀靠近,阿迎没有拖泥带水,抽出腰间佩剑挡在曹丕面前,以身护他。
“公子,你带甄姑娘先走,阿迎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