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莫惊春

元莫往屋内瞥了一眼，注意力完全不再老于这儿，“找我什么事啊？快点说，我还有事呢。”

老于语重心长的说，“元莫啊，你这次又帮四方馆破了奇案，帮我保住了乌纱，我这年纪也大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了，你来四方馆帮我吧。”

元莫一听这话，转身就要走，老于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般反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元莫叉着腰倔强的别开头，任凭老于如何劝他，他也不为所动。

“四方馆的官衣总比你这民衣强吧，好歹月月有个稳定的俸禄，日子总有盼头不是，我是真看你是这块料才让你来的。”

老于苦口婆心，这样的话元莫早就听腻了，每隔一段时间，老于都会故技重施来试一遍，每次他也都当是听个笑话，过了就算做耳旁风散了。

“我还不了解你啊，这些年你过的浑浑噩噩，说到底，不就是还放不下你父母的事吗？要是你阿爷还在，也不希望你这样，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你知道他对你的希望有多大吗？他希望你长大了和他一样，不负所学，为国效力。”

老于越说越激动，元莫听的心烦意燥。

“那是他跟你说的，我又没听见，我只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家，还连累了我阿娘跟他一起葬身大漠，留我一个人在长乐孤零零长大。”

元莫声音低沉，说到最后眼眶也泛红了，小小的他，没了阿爷，没了阿娘，也没了…家。他很少见到阿爷，他都快要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元莫的话像针刺般扎进老于的心脏，老于眼中含了泪花，哽咽道，“他是四方使，他要替大雍出使诸邦。”

“那到头来呢。”元莫打断他，“四方馆？整个朝庭？最后为他做了什么，现在还有几个人能想起他的名字？！”

老于一噎。

“要让我为四方馆做事，可以啊，照单给钱。想让我傻乎乎为四方馆卖命…”元莫嗤笑一声，“没的商量。”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谁也不会各退一步。

“莫莫～”一道娇媚的女声打破僵局。

元莫闻声回头，老于也疑惑的扭头，房门口一抹艳色闯入二人视线。

陆湘换了一件水袖红裙，发丝如瀑垂散腰际，眼睛蒙上了一条红纱，她摸索着朝这边走来。

“让我来检查检查你乖不乖，有没有在原地等我。”

元莫疯狂咳嗽示意，谁知让陆湘更容易寻到他所在的位置，红影晃到跟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挑起元莫的下颚。

“抓到一个，不乖的人。”

她伸出纤纤素手轻扯下眼前的红纱，结果当场石化。

“于、于叔叔…”她不好意思的笑笑。

老于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哎呀，你看我这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好使，怎么忘了呢，元莫前些日子刚成的亲嘛。”

老于笑呵呵，看看陆湘又看看元莫，“年轻人嘛，难免血气方刚的，我这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小两口玩儿吧。”

他拍拍元莫的肩膀，压低声音道，“我说那事你再考虑考虑，你也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了，可不能像从前那样散漫了哦！”

“陆小姐，嘿嘿，帮我给陆老将军带个好。”老于笑眯眯的朝陆湘摆摆手，一溜烟的跑了，临走还将门给关上。

两人四目相对，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们…继续?”陆湘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的衣裙，总不能白白浪费她这番小心思。

“继续啊…？”元莫不解的挠挠头，“嗯……继续，我做点什么?”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听我的话，乖乖坐下来。”

陆湘将元莫按回竹椅上，自己则站在了院中空地上，月光在她身后，映的红裙摇曳生姿，一双明眸流转之间尽是风情万种。

她翩翩起舞，衣袂飘扬，宛若一朵盛开在夜幕中的蔷薇，妖娆妩媚，诱人犯罪。

元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陆湘的舞蹈，他觉得自己的魂都被吸走了。

一舞终了，她绕到他身后，用一只手遮挡住他的眼睛，另外一只手绕过他的颈项，慢慢下移。

她的唇距离他仅有几寸之遥，元莫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微热的呼吸，他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紧张。

他凭着本能凑上去。

期待的吻并没有落下，她恰到好处停止，将红纱系在他眼前。

“阿湘，我看不见了…”

陆湘轻抚他的脸颊，“没关系，我帮你看。”

“方才跳的舞，名为惊鸿舞，是这世间女子跳给心爱之人所看的。我不过就学了几日，便能练的几分模样，于是迫不及待想…”

“请夫君指点一二。”

她俯身，轻启朱唇，温柔的吻了上去。

“喜欢我给你的奖励吗？”

“喜欢，这支舞，这个吻，还有，你。”

元莫不再克制，将她捞入怀里，深吻起来，她被他抱在身前紧紧贴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粗喘，急切。

咔嚓一声，他们都没料到，竹椅竟然塌了，两人一同栽倒在地。元莫及时用自己护住了陆湘，没让她磕着碰着，自己的背却结结实实撞上了地面。

他忍着没在陆湘面前喊疼。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他们的渐入佳境。

真是的，什么破椅子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坏了呢？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刻，氛围一下全没了。

元莫一阵懊恼，陆湘趴在他身上笑了起来。

“看来，是天不遂人愿?”

她在他耳边轻喃，“天不遂你的，我许你可好?”

“许我？什么…”元莫哑声问道。

陆湘在他唇上轻啄一口，“明知故问，非要人家说的那么清楚，讨厌，不理你了。”

她说完便起身，作势要走，却被元莫抱了个满怀。

“夫人给的，岂敢不从。”

他一把横抱起她，陆湘惊呼一声，随即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笑颜绽放。

那个迟来的洞房花烛夜，现在就补上吧。

月凉如水，星辰闪烁，打更人的梆子声由远及近，已是三更天了，可这春宵，分明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