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内有种不寻常的冷清与紧张,街上摊贩行人稀少,多是面色麻木愁苦。
阿诗勒隼刚刚在下榻客栈的房内坐下,朱砂就憋不住显出身形提醒道。
“阿隼,她也在这里。”
“李长歌。”阿诗勒隼心领神会,思忖不过片刻,恍然大悟,“她想借助李瑗的兵马,以前太子旧部的名义,起事造反,杀回长安。”他想起方才入城所见景象,不赞同地摇头,顺手将入城后买下的一包糕点递给她。
“只不过,她应是无法如愿了。”
朱砂从不关心过问阿诗勒隼的军务正事,若非危及他的性命,不会主动插手相帮,而阿诗勒隼更是从没想过要让她掺和进人族的利益争斗之中,是以她此刻在意的只是尽快尝尝糕点滋味如何。
李长歌没想到会与阿诗勒隼在幽州城内重逢,巧合的是,他们就住在同一家客栈相邻的两间房,脑子里下意识地闪过一张憨厚的笑脸,欲言又止。
“亚罗就住在我隔壁。”倒是阿诗勒隼了然一笑,爽快地说出了她心中所想。
“我又没有问他。”她不自然地别开头,羞恼地直接推门而入。
瞧见李长歌这般不坦率的模样,阿诗勒隼不禁摇头轻笑,也转头回到房内。
“你想撮合她和亚罗?”屋子里忽然响起朱砂单纯的疑惑发问,却让他如梦初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长歌和他过世的阿娜不一样,她身负血海深仇,再加上颉利可汗问鼎中原的勃勃野心横亘其间,倘若亚罗和她日后当真相爱,想要终生厮守,何其艰难,为免亚罗越陷越深,为情所苦,倒不如及时止损。
“我只是想利用她。”他清醒冷静地说道。
因此,当士兵横剑于李长歌颈间,李瑗与王君廓在客栈后院逼问其太子玺下落的时候,躲在暗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阿诗勒隼决意袖手旁观,她此番是生是死,一切听天由命。
一道幽紫流光在半空中一一绕着所有人身侧飞闪而过,后院中除了李长歌之人纷纷哀嚎着摔倒在地,她惊愕地眼睁睁看着流光最后化作一名娇小可爱的黑衣少女,盈盈落地,躲在后门外偷看的阿窦也是目瞪口呆。
“朱砂!”阿诗勒隼气急败坏地紧随其后飞身出来,还不待他继续开口,便听到有人惊惧地喊出一声“妖怪”,瞬间眸光阴枭,杀气毕现,随手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剑,干净利落地将倒地不起与逃脱不及的一干人的性命一一收割。
李长歌愣愣地看着乌帽笼发,一身黛紫长袍的青年在晴霄白日之下,手握不断滴血的剑一步一步缓缓朝自己走来,如同传说中的杀神现世,高大挺拔,俊美无俦,浑身上下散发出冷酷残忍的气息,又宛若紧盯猎物的鹰隼,双眼凛冽锐利,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她第一次生出对死期逼近的恐惧。
“阿隼。”朱砂娇声轻唤,他的眸光蓦然一转,周身气息倏然收敛,立刻变得平和温柔,一如拂柳清风入怀朗月。
他脚步一顿,丢开手中剑,金属落地声鸣响清晰,转而走到朱砂面前,抓着她的纤素皓腕,担忧地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你没事吧?”
朱砂淡淡一笑,轻轻摇头。阿诗勒隼忍不住松口气,与她相视而笑。拉起她柔若无骨的手转身就要离开前,扔下一句语意深长的告诫,未竟之语威胁意味浓重。
“李十四,你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否则,……”
直到阿窦焦急地一边大喊“师傅”一边推开后门冲出来跑向李长歌,她才回过神来,随即发现自己的手心已是布满冷汗。
那个被唤作阿隼的异族男子方才差一点真的杀她灭口,只为了保护那个名为朱砂的少女,但也或许,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少女。无论如何,心底的直觉告诉她,惹上他们必然意味着无尽的麻烦与未知的危险。
“阿窦,刚才你看见的一切以后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她低首俯身摸了摸阿窦的头,切切叮嘱道。
“是,我听师傅的。”阿窦早被朱砂惊世骇俗的现身以及阿诗勒隼冷血无情的杀人骇得心狂跳不止,恨不得以后都离他们远远的,万水千山都别再见面最好,是以本就对李长歌言听计从的他此时更是不问缘由地立即大声应是,暗暗想着自己往后一定会牢牢闭紧嘴巴,不和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朱砂乖巧顺从地任由阿诗勒隼拉着她明目张胆地一路走回房里。一关上门,他就后怕地直接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扣在约素腰间的大手似是想要她与骨血相融,再也无法离开半步。
“阿隼,……”早在第二次让阿诗勒隼服下龙血之时,朱砂便悄悄留了一丝神识在他身上,以便随时能感知到他的安危状况,同时,她也被迫知晓他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此刻亦是如此。她讷讷地唤着他的名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朱砂,你刚刚为什么要冲出去救李长歌?!”闻言,他立马松开朱砂,双手紧捏着她的双肩,幽邃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面上的丝毫神色波动,“甚至不惜将自己暴露在人前,明明,……”明明是你自己曾经亲口说过,绝不可以将你的存在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不忍看她就此赴死?
朱砂不过是透过李长歌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同样的全族皆亡,同样的满心仇恨,同样的误信奸人。在魔族巧言令色地挑唆之下,伤及无辜人族性命,被天海圣后关在寒潭之下,经年累月的孤寂悲愤,陈长生借由龙魂玉佩仅能将她的神识带出,真身仍是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那样的过往太过沉重悲苦,她早已学会吞咽隐藏,不再同人倾诉。
“你不是说,想利用她吗?”朱砂避重就轻地给出一个看似合理充分的借口,游移的目光骗不过朝夕相处的阿诗勒隼,但他也不曾追问。眸光一深,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另一手用力环住她细瘦的肩,强硬霸道地不容清醒的她抵抗挣扎,垂首覆上了她的柔唇,辗转厮磨,宣泄繁杂心绪,千结情念。
一室通明,疏影横斜。
作者阿诗勒隼吃醋ing,对原女主起了杀意ing,本人最近好像总是在写男主吃文中女配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