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十一月的寒风卷着枯叶在清华园的柏油路上翻滚。姜雨晴裹紧围巾，加快脚步走向图书馆。期中考试临近，她需要查阅几本专业参考书，而二楼理科阅览室是她最近常去的地方——自从发现许辰阳和沈悦通常在四楼自习后，这里就成了她的安全区。

刷卡进入图书馆，暖气扑面而来。姜雨晴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径直走向目标书架。她取下《固体物理导论》，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许辰阳正坐在靠窗的角落，对面是沈悦。两人面前摊开着厚厚的书本和笔记，沈悦正指着某处对许辰阳说着什么。

姜雨晴僵在原地，进退两难。现在离开显得太刻意，但留下来又太过煎熬。她深吸一口气，选了最远的角落坐下，背对着他们，强迫自己专注于书本。

"这个公式的推导过程..."姜雨晴默念着书上的文字，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能听到身后许辰阳低沉的说话声和沈悦偶尔的轻笑，像细小的针不断刺着她的神经。

"同学，这里有人吗？"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

姜雨晴抬头，一个陌生男生指着她对面的空位。她摇摇头，男生道谢坐下。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林小悠发来的信息："晚上六点，西门涮肉，不见不散！"

姜雨晴正要回复，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身旁。她抬头，许辰阳正微笑着看她。

"果然是你，"他说，"我刚才就觉得背影很眼熟。"

姜雨晴的心跳瞬间加速，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笔。许辰阳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头发似乎刚剪过，露出清晰的额头轮廓。他比高中时更加成熟稳重，但笑起来眼角的弧度一点没变。

"学、学长好。"姜雨晴的声音细如蚊呐。

"给你介绍一下，"许辰阳回头招手，沈悦走了过来，"这是我女朋友沈悦，物理系大四的。悦，这是我高中校友姜雨晴，现在也在物理系。"

女朋友。这个词像一把利刃，精准地刺入姜雨晴的心脏。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对沈悦挤出一个微笑："学姐好。"

沈悦比姜雨晴想象中还要漂亮，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你好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辰阳经常提起你呢，说你是他们高中进步最大的学生，从年级五十名考到清华，太厉害了！"

姜雨晴愣住了。许辰阳经常提起她？以什么身份？一个励志故事？一个高中校友？还是...她不敢再想下去。

"没、没什么..."姜雨晴低下头，"只是运气好。"

"你在看固体物理？"许辰阳注意到她面前的书，"我们上学期刚学过，需要笔记吗？"

"不用了，谢谢。"姜雨晴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我就是随便翻翻。"

一阵尴尬的沉默。沈悦看了看表："辰阳，我们该回去了，晚上还要去实验室。"

"哦对，"许辰阳点点头，转向姜雨晴，"那我们先走了，有空一起吃饭啊！"

"好。"姜雨晴机械地回答，目送他们离开。许辰阳自然地牵起沈悦的手，两人肩并肩走出阅览室，身影在门口的阳光中融为一体。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姜雨晴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手心全是汗，胃部拧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