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一个周日的下午，姜雨晴去校外的书店买参考书，回校时抄近路穿过一片小树林。秋日的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放慢脚步，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刻。

转过一个弯，前方长椅上的两个人影让她的脚步猛然停住。许辰阳和沈悦并肩坐着，许辰阳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指着某处给沈悦看。沈悦凑近了些，头发垂下来拂过许辰阳的手臂。然后，自然而然地，许辰阳握住了沈悦的手。

姜雨晴像被钉在原地，无法移动也无法移开视线。许辰阳低头说了什么，沈悦笑起来，阳光在她的发丝上跳跃。然后，许辰阳轻轻吻了吻沈悦的额头。

这一幕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姜雨晴浑身发冷。虽然早有预感，但亲眼所见还是比想象中痛苦百倍。她悄悄后退几步，转身快步离开，生怕被他们发现。

回到宿舍，姜雨晴机械地放下书包，坐在床边发呆。室友们都不在，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她应该哭的，但眼睛干涩得发痛。三年的暗恋，就这样结束了。不，应该说，从未开始过的单相思，终于迎来了结局。

手机突然震动，是摄影协会的群消息。许辰阳发了一则通知："下周六校园摄影展布展，需要志愿者帮忙，报名请接龙。"

姜雨晴盯着那个头像——许辰阳在雪中的侧影，是她去年偷偷拍的照片之一。她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接龙。是时候放手了。

晚上，林小悠打来视频电话。姜雨晴本想假装没事，但一看到好友关切的脸，眼泪就决堤而出。

"我看到他们在一起了..."她哽咽着说，"他牵着她的手，还...还吻了她的额头..."

林小悠没有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之类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等姜雨晴哭够了，她才轻声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姜雨晴用纸巾擤了擤鼻子，"继续躲着他们？退出摄影协会？或者干脆申请交换生？"

"你是在逃避许辰阳，还是在逃避自己的感情？"林小悠一针见血地问。

姜雨晴沉默了。她想起高中时为了靠近许辰阳而拼命学习的日子，想起那本不敢署名的物理笔记，想起扉页上写着"给像星星一样闪耀的人"的《小王子》。她追逐的究竟是真实的许辰阳，还是自己想象中的完美形象？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说道。

挂断电话后，姜雨晴打开电脑，点开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数百张许辰阳的照片，从高中光荣榜上的证件照，到大学里偷拍的各个侧影。她一张张翻看，回忆着每一次按下快门时的心情。

最后，她点开那个名为"给星星的情书"的文档，在末尾添加了一段：

"今天看到你牵了别人的手。我想我早就该明白，星星之所以美丽，正是因为它遥不可及。一旦靠近，就会发现它不过是块冰冷的石头，和宇宙中其他千万颗星星没什么不同。我爱的或许从来不是你，而是那个为了靠近你而不断变好的自己。"

保存文档，关机。姜雨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奇怪的是，最初的痛苦过后，她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就像长久以来背负的重担突然卸下，虽然留下了酸痛，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明天开始，她不会再刻意避开许辰阳常去的地方，但也不会再刻意前往。如果命运让他们相遇，她会微笑点头；如果没有，她也会好好生活。毕竟，清华园很大，人生更长。

窗外，秋夜的星空格外明亮。姜雨晴望着那颗最亮的星星，轻声说："再见，小王子。"然后拉上窗帘，关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