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俞明盯着手机屏幕，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方。距离图书馆相遇已经过去三天，他编辑了七条不同版本的信息，又全部删掉。最后只发了一句："我是俞明，上次在图书馆借你书的那个。"

发送成功后，他立刻把手机扔到床上，像是怕被烫伤。三分钟过去，没有回复。俞明打开笔记本电脑，强迫自己专注于建筑史论文，却每隔三十秒就瞥一眼手机。

叮的一声，手机亮了。

"我记得。你的模型完成了吗？"

俞明抓起手机，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迅速回复："昨天刚交上去。你在哪？文学院图书馆？"

"嗯，写小说作业。"

俞明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十分。他合上电脑，抓起外套冲出宿舍。十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站在文学院图书馆门口，假装镇定地走了进去。

沈念晴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她面前投下斑驳的光影。她面前摊开几本书，正专注地写着什么。俞明去书架间转了一圈，拿了本《建筑的诗学》，然后装作偶然发现她的样子。

"咦，这么巧？"

沈念晴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是啊，真巧。"

俞明在她对面坐下："不介意吧？"

"请便。"沈念晴将一缕垂下的头发别到耳后，继续低头写字。

俞明打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的目光越过书页上缘，偷偷观察沈念晴。今天她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她写字时很专注，眉头微微蹙起，偶尔咬一下下唇。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脸上有东西吗？"沈念晴突然抬头。

俞明慌忙低头，耳朵发热："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

沈念晴笑了笑，合上笔记本："写累了。要不要去喝杯咖啡？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店。"

俞明的心跳加速："好啊。"

咖啡店叫"梧桐"，就在文学院后面的小巷里。店面不大，但布置得温馨雅致。木质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上面摆满了二手书。沈念晴显然是常客，和老板娘熟稔地打招呼。

"你经常来这里？"俞明接过沈念晴递给他的拿铁。

"几乎每周都来。"沈念晴捧着自己的红茶拿铁，"这里安静，适合写作。老板娘是文学院毕业的学姐，店里有很多珍贵的文学期刊。"

俞明环顾四周："氛围很好。"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一架旧钢琴，"还会有人弹琴？"

"周五晚上有小型音乐会。"沈念晴的眼睛亮了起来，"有时候是学生，有时候请专业音乐家。上次来了位爵士钢琴手，把整个店都挤满了。"

"听起来很棒。"俞明啜了一口咖啡，"下周五有空吗？我们可以一起来。"

沈念晴眨了眨眼："你这是约我吗，俞明同学？"

俞明差点被咖啡呛到："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考虑考虑。"沈念晴笑着抿了一口茶，留下俞明揣测这句话的含义。

离开咖啡店时，夕阳已经西斜。他们沿着种满梧桐的小路慢慢走回校园，落叶在脚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写的是什么小说？"俞明问道。

"一个关于记忆与空间的故事。"沈念晴的声音轻柔，"主角每次进入不同的房间，就会唤醒一段被遗忘的记忆。"

"听起来很有创意。建筑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