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他们的目光在模型上方相遇，某种无声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林嘉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我去看看那边的作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念晴一眼，走开了。

"别介意林嘉。"沈念晴低声说，"她只是太保护我了。"

"我能理解。"俞明微笑，"有这么优秀的朋友，当然要好好把关。"

沈念晴笑了："这话可别让她听见，不然她更要得意了。"

参观结束后，三人一起走出展览馆。林嘉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临走前警告地瞪了俞明一眼。

"想去湖边走走吗？"俞明提议，"这个季节的落日很美。"

沈念晴看了看时间，点头同意。

校园湖是情侣们常去的地方，但俞明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他们沿着湖边小径漫步，夕阳将湖水染成金色，微风拂过柳枝。

"你为什么会学建筑？"沈念晴突然问道。

俞明思考了一会儿："我十岁时父母离婚，跟着妈妈搬了好几次家。每次新环境都让我不安，直到我发现可以通过画房子来创造自己的小世界。"他笑了笑，"听起来有点幼稚。"

"一点也不。"沈念晴认真地说，"文字对我来说也是一样。当现实太混乱时，我就在故事里重建秩序。"

"你父母...？"

"他们很好，传统意义上的模范夫妻。"沈念晴望着远处的湖水，"只是...太模范了。爸爸负责赚钱，妈妈照顾家庭，两人之间很少真正交流。饭桌上永远是'今天工作怎么样'和'孩子学习怎么样'。"

俞明默默听着，感到一种奇怪的亲近。他们来自不同的家庭，却同样体会过某种孤独。

"所以我喜欢写小说。"沈念晴继续说，"在故事里，人们可以真实地表达自己，不必扮演社会规定的角色。"

"而我喜欢设计建筑。"俞明接上她的话，"创造让人感到自由的空间。"

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地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湖面波光粼粼，几只野鸭游过，划出细长的水痕。

"林嘉说你是文学院有名的才女。"俞明试探地说，"发表过不少作品吧？"

沈念晴摇摇头："只在校刊和一些小杂志上发表过。林嘉太夸张了。"

"下次有朗诵会或文学活动，能邀请我去吗？"

沈念晴转头看他，夕阳在她眼中投下温暖的光斑："你真的有兴趣？"

"当然。"俞明真诚地说，"我想了解对你重要的东西。"

沈念晴的表情柔和下来："下周三晚上文学院有诗歌朗诵会，我会读一首自己的作品。"

"我一定到场。"

他们静静地坐着，看夕阳慢慢沉入湖面。俞明的手不经意间碰到沈念晴的，两人都没有移开。夜色渐浓时，俞明送沈念晴回宿舍。在楼下分别时，沈念晴突然说：

"你知道吗，那些'偶遇'，其实我都注意到了。"

俞明愣住了，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相当明显。"沈念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但我不介意。晚安，俞明。"

她转身走进宿舍楼，留下俞明站在原地，心跳如鼓。他意识到，这场看似由他主导的追逐，或许从一开始就在她的默许之下。而这一点，让他更加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