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雨水敲打着窗户，持续了整整三天。

沈念晴蜷缩在宿舍床上，额头滚烫。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每次吞咽都带来一阵刺痛。桌上堆着林嘉买来的药和半碗已经凉透的白粥，但她连抬手拿水的力气都没有。

手机在枕边震动。她勉强睁开眼，是俞明的信息："今天没在咖啡馆看到你，一切都好吗？"

沈念晴想回复，但手指发抖，只打出了几个错乱的字母。她闭上眼睛，意识像漂浮在热浪中的羽毛。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沈念晴？你在吗？"是林嘉的声音，但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

门开了，冷空气涌入。沈念晴感到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听到林嘉倒吸一口冷气："天啊，你在发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用..."沈念晴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

"你都烧成这样了！"林嘉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和担忧，"我这就叫救护车。"

"等等。"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插入。沈念晴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她看到俞明站在宿舍门口，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

"你怎么在这里？"林嘉尖锐地问，"女生宿舍男生禁止入内！"

"我一直在楼下等。"俞明的声音紧绷，"看到你匆匆回来，担心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高烧，39度多。"林嘉犹豫了一下，"我正要送她去医院。"

"我来背她下楼。"俞明已经跨进门内，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你去叫车，这样更快。"

林嘉瞪着他，似乎在评估这个提议的可信度。最终，她点点头："我去叫车。你要是敢趁机——"

"我不会。"俞明打断她，眼神坚定。

林嘉匆匆离开后，俞明蹲在沈念晴床边。他的脸在沈念晴模糊的视线中晃动，轮廓被床头灯镀上一层金边。

"能站起来吗？"他轻声问，声音里的关切让沈念晴心头一颤。

她摇摇头，随即感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小心地托起她的背和膝弯。俞明身上带着雨水的清凉和淡淡的松木香气，她本能地靠向这个温暖源。

"抓紧我。"俞明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沈念晴的头靠在他肩上，听到他急促的心跳。穿过走廊时，她听到其他女生惊讶的窃窃私语，但这一切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唯一真实的是俞明怀抱的安稳和那持续不断的心跳声。

医院的白炽灯刺眼。医生诊断为重感冒引发轻度肺炎，需要输液观察。当针头刺入血管时，沈念晴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俞明立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别看。"他低声说，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指节。

药物带来的困意席卷而来。沈念晴最后的意识是俞明守在病床边的身影，在药水一滴一滴落下的节奏中变得模糊。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暗下来。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她转头，看见俞明蜷缩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手里还攥着一本翻开的书。

沈念晴轻轻动了动，俞明立刻惊醒。

"你醒了？"他凑过来，声音因刚睡醒而有些沙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沈念晴的喉咙仍然疼痛，但已经能说话，"你一直在这里？"

俞明点点头，按铃叫护士："林嘉回去给你拿换洗衣物了，应该很快就回来。"

护士检查后说体温已经降下来，但还需要观察一晚。林嘉回来后，坚持让俞明回去休息。

"明天还有课。"她对俞明说，"我留下来陪她。"

俞明犹豫了一下，看向沈念晴："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念晴想说什么，但一阵咳嗽打断了她。等她平复下来，俞明已经离开了，只在床头留下一本《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