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二天中午，俞明果然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我自己煮的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盖子，"可能不太好吃，但比医院的强。"

粥是简单的白米粥，但加了切碎的青菜和肉末，香气扑鼻。沈念晴惊讶地发现俞明居然会做饭。

"我妈工作忙，我从小就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俞明一边盛粥一边解释，"不是什么大厨水平，但基本的东西都会。"

他小心翼翼地扶沈念晴坐起来，然后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

"我自己来。"沈念晴伸手要接，但俞明摇摇头。

"你手上还有针头，别动。"他将勺子递到她唇边，"就当我是你的专属服务员。"

沈念晴的脸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粥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米粒煮得软烂，带着淡淡的咸香。

"好吃吗？"俞明问，眼中带着期待。

沈念晴点点头："很好吃，谢谢。"

一碗粥见底后，俞明拿出那本聂鲁达诗集："想听我读诗吗？"

沈念晴靠在枕头上，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条纹。俞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喜欢你沉默的时候，因为你仿佛不在，

你远远地听我说话，而我的声音触不到你。

你的眼睛好像已经飞走，

好像一个吻封住了你的嘴巴。"

沈念晴闭上眼睛，让诗句像溪流一样流过心间。俞明读诗的方式很特别，不像文学社那些刻意拿腔拿调的同学，而是自然得像在讲述自己的故事。每个停顿，每个重音，都恰到好处地落在她心上。

接下来的三天，俞明每天中午都来，带着不同口味的粥和一本不同的诗集。林嘉从一开始的警惕到逐渐接受，甚至会在俞明来的时候"恰好"需要去买东西或接电话。

"他看你的眼神，"一天晚上林嘉帮沈念晴擦脸时说，"像是你是世界上唯一的存在。"

沈念晴用毛巾遮住发烫的脸："别胡说。"

"我只是陈述事实。"林嘉耸耸肩，"不过这次我可能看走眼了，他确实不像其他艺术生那样浮夸。"

出院回到宿舍后，沈念晴还需要静养一周。俞明每天送来的不只是粥，还有各种他认为沈念晴会喜欢的书——从博尔赫斯到村上春树，从古典诗词到现代科幻。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沈念晴翻看着一本精装的《看不见的城市》问道。

俞明坐在她宿舍的小沙发椅上，阳光透过窗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每次在咖啡馆看到你，你都在读不同风格的书。我猜你是个杂食读者。"

沈念晴笑了："观察得很仔细嘛。"

"这是我的工作。"俞明也笑了，"建筑师就是要观察人们如何使用空间，如何与周围环境互动。"

"所以你把我也当成一个建筑项目来研究了？"沈念晴挑眉。

俞明突然认真起来："不，你更像...我理想中的建筑。外表优雅，内在丰富，每一个转角都有惊喜。"

沈念晴屏住呼吸，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俞明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世界上唯一值得注视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