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夕,俞明带沈念晴回杭州见母亲。
高铁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沈念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三个月过去了,这个小小的金属环仍然给她一种不真实感——她将要成为俞太太了。
"紧张?"俞明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微微的颤抖。
沈念晴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点。你妈妈会喜欢我吗?"
"她一定会爱你,就像我爱你一样。"俞明亲吻她的指尖,"别担心,我妈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心很软。"
俞明很少谈论他的母亲,沈念晴只知道她是一位中学数学老师,在俞明父亲离开后独自抚养他长大。这种沉默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俞明对母亲的感情复杂而深厚。
杭州东站人流如潮。出站口,一位穿着深蓝色大衣的女性笔直地站着,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人群。看到俞明时,她的表情柔和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严肃。
"妈。"俞明快步上前,拥抱了这位比他矮一头的女性,"这是沈念晴。"
沈念晴微微鞠躬:"阿姨好。"
俞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那枚钻戒上停留了一秒,简短地说:"路上辛苦了。"
俞明的家在一栋老式教师公寓的五楼,没有电梯,但采光很好。客厅墙上挂满了俞明从小到大的奖状,从"三好学生"到"建筑竞赛一等奖",整齐排列如士兵方阵。
"你的房间我每周都打扫。"俞母对俞明说,然后转向沈念晴,"你睡客房,床单被套都是新的。"
午餐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但味道精致。俞母吃饭时话很少,只偶尔询问俞明工作的情况。沈念晴注意到她夹菜时总是把最好的部分给儿子,自己只吃边角料。
"听说你是文学院的?"饭后,俞母突然问道,手里擦着已经干净的碗。
沈念晴点点头:"是的,阿姨。现在在上海一家出版社做文学编辑。"
"文学..."俞母微微皱眉,"不务实的学科。"
俞明立刻插话:"妈,文学和数学一样重要。沈念晴已经出版了自己的小说,还编辑了好几本畅销书。"
"能养活自己吗?"俞母直截了当地问。
沈念晴保持微笑:"足够独立,阿姨。虽然比不上建筑师收入高,但我不需要俞明养我。"
俞母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点点头转向下一个话题:"婚礼打算怎么办?"
就这样,在俞母严格的审视下,周末过得缓慢而紧张。沈念晴尽力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主动帮忙做家务,认真听俞母讲述俞明小时候的故事,甚至在俞母考她数学题时没有表现出不快。
"你妈妈真的很爱你。"回上海的高铁上,沈念晴靠在俞明肩上说,"她看你的时候,眼神会变得特别柔软。"
俞明叹了口气:"她为我牺牲了很多。我爸走后,她一个人打两份工供我读书。所以我总想证明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沈念晴握紧他的手:"你已经做到了。你是最优秀的建筑师,最体贴的男友...未来也会是最好的丈夫。"
俞明亲吻她的发顶:"谢谢你这么包容她。我知道她有时候太直接了。"
"没关系。"沈念晴微笑,"我爸妈也有他们的'特点'。"
果然,当沈念晴带俞明回南京见父母时,挑战以另一种形式出现。
沈家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大学历史教授,母亲是图书馆管理员。他们的房子堆满了书,连餐桌都有一半被期刊占据。
"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沈父在书房单独和俞明谈话时,直白地说,"往往对婚姻的理解不够全面。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俞明保持镇定:"叔叔,我认为家庭完整与否不是决定一个人婚姻观的关键。我母亲用双倍的爱弥补了父亲的缺失,也教会我责任和忠诚的重要性。"
沈父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念晴从小在书堆里长大,性格有些理想化。你能包容她这点吗?"
"正是她的理想主义吸引了我。"俞明真诚地说,"在这个过于现实的世界里,她的纯粹是难得的珍宝。"
这番对话后,沈父的态度明显软化,甚至在晚餐时主动和俞明讨论起建筑史。但沈母的担忧更为隐蔽——她悄悄问沈念晴:"他工作那么忙,以后谁来照顾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