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信封依旧还是熟悉的白色，信封上面画着一朵蒲公英。沈知遥的心跳漏了一拍：“周屿在哪？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男人摇摇头，眼神复杂：“孩子，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好。这封信，你看了就明白。”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佝偻，像是背负着沉重的负担。沈知遥捏着那封信，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请问您是周屿的什么人？”

男人停下了脚步，却还是没有回头：“我是他父亲。”

周屿的父亲？可是那天周屿明明说他和奶奶一起住。沈知遥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这次的信比以往都要厚，足足有三页纸。

“知遥，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也原谅我三年的沉默注视。”

开篇第一句就让沈知遥的心沉了下去。她继续往下读，字迹比以往任何一封信都要潦草，像是匆忙中写就。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我们曾是初中同学。初二那年，我家遭遇变故，不得不搬走。从那以后，我的人生彻底改变。”

初中同学？沈知遥努力回想，记忆中只有那个总是坐在后排低头不语的男生。她甚至记不清他的名字，只隐约记得他姓周。

“我原本没打算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忍不住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三年前，我偷偷回到这座城市，转到你的高中。我不敢相认，只能通过信件记录我的心情。我知道这很自私，甚至有些变态，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信纸在沈知遥手中微微颤抖。原来从初中开始，就有人这样注视着她。而她，竟然毫无察觉。

“我父亲——就是刚才送信的人——最近找到我。七年了，他一直在外躲债，现在终于决定自首。那起工地事故，你可能在新闻上看到了。死者是我母亲。”

沈知遥猛地想起周五晚上看到的新闻。那个一闪而过的被告照片，怪不得她觉得眼熟，那眉眼和周屿有七分相似。

“父亲自首需要我作证，我们必须离开。知遥，我本来想亲口告诉你这一切，但是我始终不敢去面对你的目光。我害怕看到厌恶或怜悯。所以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留下这封信，然后消失。”

信的结尾是一段让沈知遥心跳加速的话：

“初中时，我曾给你写过一封信，但你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垃圾桶。那天我躲在操场角落哭了一下午。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当面和你说话。这三年来的每一封信，都是我未说出口的告白。再见，知遥。祝你前程似锦，一生幸福。”

信的落款处，终于有了署名——周屿。日期是昨天。

所以他早就计划好要离开，昨天的约定只是为了方便送这封信。沈知遥捏着信纸，指节发着白。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腔翻涌——有被欺骗的愤怒，有真相大白的释然，但其实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