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枫早已习惯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不以为然,继续说着他想交代的话:“神月,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你到这儿才不过三个月,已经换了六间学校,你不觉得这个数字比较夸张了一些吗?如果你这么做的目的真是存心气死爸爸,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爸爸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如果一再挑战他的容忍上限,哪天真把爸爸给惹毛了,对你不见得有好处。你这么聪明,你应该明白这层道理,是不是?”他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说到此处便停下来征询尉神月的意见。但这回也与以往一样,得不到任何善意的回应。
尉枫习以为常地继续做该做的事,取出一份文件袋交给尉神月,道:“这是你第七间学校的入学资料,听说那里种了很多玫瑰,找个时间去看一看,我希望这回事你就读的最后一间学校。”每次把新学校的资料交给神月,他都会说这番相同的期望,但每一次盼到的都是重新说一遍的失望。
所以,他这次也不是真心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忍不住关心的成分居大多数。
尉神月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尉枫也不期望他有更人性化的表示,完成此趟前来的任务后,事务繁重的他便打算动身回去。
“好了,我该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凡是适可而止,别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我会再来,保重。”
尉枫说完便疾步走人,因为他知道再等也等不到尉神月友善的回应。
位于北国高中北面的北天崖,传说是天与地最接近的地方,北国高中也有此而得名。崖上风光旖旎(yi ni),视野开阔。伫立在崖边,让人有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感慨,透光石也有着遗世独立的超然和宁静。
就因为北天崖有这些特点,所以才被偶然发现此处的尉神月列为心中唯一的圣地。每每想要一个人独处,或者心情沉郁的时候,他总是会骑着哈雷机车到这个山岗来。
只有站在崖边看着群山叠翠时,他的心才会完全松懈警戒,展露出自己心中脆弱的一面。
今天的北天崖显得有些阴郁,和尉神月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
昨天深夜,他再度从相同的噩梦中惊醒。
已经多少年了,他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令人惨不忍睹的画面: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站在血泊里狂笑。那疯狂笑声像来自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这画面像是烙印在他心中的十字架,从此 跟定了他,同时也决定了他的命运。
清凉的夏风迎面吹拂,让几乎流失人类体温的他,不仅打了一个寒颤。昨夜的梦魇所残留的惊骇恐惧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让他倍感孤寂,仿佛全世界都遗弃了他。
好傻的尉神月,你早就知道没有人能将你从噩梦中解救出来,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期待呢?你从出生就注定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何苦在茫茫人海中执迷不悟地寻找不可能降临的奇迹,而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受伤、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