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聂怀桑回屋后,扶苏路过一小道,听到打斗声,犹豫下转角进入漆黑巷子中,越靠近越能听清那嘲笑的辱骂声
直到清晰的一句‘娼妓之子’传入他耳,顿了身捡起地上几块石子,运灵力弹几人脑袋上
“哎呦,痛死我了,谁?!谁打我”
最后面的小弟,感受身后目光,还未转头,头发被揪住脑袋狠狠砸在墙上,几人的老大听到身后动静,立马转头看到迎来的拳头,眼睛狠狠一痛,坐在了地上捂着眼睛,再次抬起头时,眼周青紫一圈
还有被吓呆愣之际的人,被一腿踹出巷子,解决掉小蝼。方才出声嘲讽“好大的官威,我怎不知道,清河还有恃强凌弱,出言讥讽人的规矩,要不要我上报给聂宗主?”
“你——!孟瑶算你走运!我们走!”领头的老大,见打不过爬起来,屁颠屁颠跑了
他看向脸上也有些挂彩的孟瑶,将人拉起,那手抚上对方带伤的脸,面露心疼“阿瑶,他们下手这么重,怎不知道还手,就任由他们欺负吗?”
孟瑶感受到脸上一凉,缓解了些疼痛,垂着眸子“我实在是,一人难敌四手……清忧,无碍的,也习惯了”
“若我未路过这里,你岂不是要挨打很久”他拉着人手离开漆黑的巷子,沿着溪流,走到一处大石头上,强行让人坐下,借着烛光看清了对方脸上的伤,面色一沉
右脸通红,嘴角带血,额头破了皮,血液顺着脸庞流下,视线下移到人腿,想起方才走路时,人时不时抓紧他手,也有些一拐一拐的
“怎伤得这般严重”
“清忧,不碍事的,只是今天倒是感觉格外幸运,遇到了公子出手相救”孟瑶手抓紧衣摆,瞧着扶苏心疼神色不假,说完这句话,脑袋吃痛,他噤了声缓缓松开了衣物
“花言巧语”扶苏从乾坤袖中摸出手帕,沾了些水,弯着腰细细为对方擦拭清洁伤口,顺手拭去血渍,怕人疼着轻轻吹气
“清忧这般贴心,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没有大碍的,过几日就好了”
“阿瑶…!”孟瑶看对方变了脸色,闭了嘴笑得无辜,试图卖乖糊弄过去,显然对方不打算放过,也并不吃这一套。只感那力道加重了些,擦拭得差不多,拿出些化瘀和止痛药,涂抹在伤口上,动作格外轻柔,以至于孟瑶并未感觉到疼痛
只是对方不知道,扶苏是有些颜控在身上的,对于他的脸,所谓是喜欢得紧,若是伤了,他可心疼这副皮囊
待脸上的伤处理好,眼前的人半蹲着,欲正褪下那只鞋,吓得连忙止住,脸上显出些慌乱“清忧,这个不用的,我可以自己处理”
“身体上的,阿瑶自行处理,但眼下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曾能让我放心”不顾人阻止,褪下了鞋子,只见人有些羞涩,手捏着那裸骨,听见嘶声放揉力度,轻轻揉按着缓解
“估摸是扭到脚了,一会我背你回屋中,就莫要再动了,阿瑶,莫要逞强拒绝”扶苏拿起药膏涂抹在那肿胀处
“对我如此好,若我是女子,恐怕也要被清忧迷得神魂颠倒,魂不守舍了。说不定魂也会被清忧勾走了”
“听阿瑶这样说,那我可要回嘴了。若阿瑶真是女子,也是貌美得倾国倾城,又如此聪慧贴心,又会有多少公子哥,上门求亲呢?”
扶苏涂抹好药后,走到溪边简单清洗,捡起那只鞋,背对着孟瑶半蹲下,回头看向对方,笑得温和“阿瑶,上来吧,我背你回屋,你脚上的伤,不能再动了”
背上一沉,拖住对方双腿后,沿着小路走着,对方丝发散在脸庞,飘得很轻,惹得人脸痒痒的,那呼吸声撒耳畔,随之而来的是很轻的笑声,酥酥麻麻
这一声笑,惹得扶苏差点破了道心,暗骂了孟瑶一句,狐狸勾魂。背上的人格外安静,若不是有那呼吸声,真要以为背得是鬼,还是心机深沉的男鬼
“清忧,此情我记下了,日后我定回报于你”
“不用阿瑶记着,倒是你,努力向上爬,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至于他们也只配做个阴沟里的老鼠,若真在聂宗主面前的话,说不定什么都不敢说”
“也就你和曦臣哥,这般对我好,倒让人暖上许多”
“我说过的,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况且,这本就是朋友间互帮互助,阿瑶你很好,也值得我为此做这些”
算着时日,他明天也该去莲花坞,收下江枫眠和虞紫鸢的尸体了,如果魏无羡能炼制走尸,那他为何不能以蛊控尸,同样需要怨气所接触的东西,为何他不能运用,并且他,可不受怨气控制
“阿瑶,我明日记得离开不净世了”
“清忧要去哪?”
“自是去做一些事情,比如说,重建净山扶氏,嗯……不对,应当夺回自己的家,不应该叫净山扶氏了,而是黔中扶氏。此去路上会路过莲花坞,说起来,那是第一次与你相见的地方,自那次之后,一直以来,我一直想问阿瑶一个冒犯的问题,只见到孟夫人一人,却从未见到阿瑶的父亲”
“我父亲,他有自己的苦衷,所以当时并未为母亲赎身,我相信,等父亲归来,定会接我与母亲回家的”
“那,阿瑶的父亲何名?”
“金光善”
扶苏垂着眼眸,掩下了心底情绪,暗叹阿瑶看透了所以,却一直被自己母亲灌输着虚幻的想法
“阿瑶,真正的君子,会去逛青楼吗”
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的孟瑶,缓缓攥紧了拳头,一块石头猛沉心底,几乎是压得他喘不过气,这句话后,对方不再说话,一路上安静至极,也是安全走到了孟瑶简陋的屋子
轻扣门三声,推门走了进去,屋子内布局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以及一些书籍再无其他,桌上还放着一把剑
扶苏将人轻放在床榻上,看着对方有些呆愣的神色,缓叹了一口气,鞋子早已被放在床边,他并不希望孟瑶成为金光瑶,但偏偏这又是他的命运,只能尽早让人明白,他的父亲,是个烂人,并非孟诗口中,那带有滤镜的好父亲
若他不能改变书中命运,为何不能将书中人死亡的尸体,收集起来,制作成药人,以另一种方式而存活
扶苏半蹲着,褪下人鞋子,扶着对方躺好,为人盖好被子,轻唤了一声“阿瑶,孟夫人执念太深,你莫要被影响了。若真想知道,金光善是个什么样的人,待孟夫人让你认祖归宗,去看看吧”
“感谢清忧提醒,认祖归宗是必要的,但现在,我只想努力向上爬,这样母亲也能安心养病,不至于心郁如此”孟瑶笑着回应,若能忽略眼底那一抹化不开的忧伤话
知道一时半会没办法改变对方想法,扶苏从袖中取出油纸包住的糕点,放在桌面,笑容未减
“阿瑶,这是牡丹酥,待明日醒来,可以尝尝,跟怀桑在逛井市时,发现有一家糕点铺子,瞧见有牡丹酥,便想起了你”
“多谢清忧,那我就收下了。清忧,兰陵金氏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扶苏思考一下,左右瞧着,孟瑶见人模样连忙询问“清忧,可是要些什么?”
“笔和纸,还要红墨”
“在书柜的抽屉里,我去拿”见人坐了起来,正要下床,立马制止住。自己则翻出笔墨,沾了些红
孟瑶瞧人靠近,那手抬起了他下颚,被迫看向对方,另一只手提笔在眉间,点上一红,笑着松开了将笔放回去
“兰陵金氏的人,嫡系子弟眉间都点有朱砂,身穿金星雪浪袍。若是阿瑶的话,眉间点血,衣上牡丹,也是伶俐聪慧的小公子”
“清忧……不要打趣我了”
扶苏笑而不语,看向窗外的梅枝垂窗,遮挡住远处的松山,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只新的宗铃,意念控蛊,钻出一只虫蛊钻进了宗铃中,随后戴在对方手腕上,他定定看向孟瑶“阿瑶,这是宗铃,我多做的一只,如果,以后有危险的话,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取出宗铃里的蛊虫,捏碎它,我能感觉到。我会很快赶过来,保护你”
“这……太麻烦你了,清忧,而且宗铃……万万不可,怎…”手指再次堵住了他嘴,对方摇了摇头,眼中似化开的琥珀,纯净不以
“我已将你视作我的家人,往后黔中扶氏重建,若在其他地方容不下你,那就将黔中扶氏,当做自己的容身所吧”
“你帮我如此之多,我却无力回报你,实在是惭愧,往后若有事相托于我,我定携手相助”
他是喜欢书中孟瑶的,不管是现在的孟瑶,还是往后的金光瑶,这是对一个角色的偏袒。但也只是喜欢,并非爱。金光瑶,有自己爱的妻子,秦愫
“阿瑶,今日之后,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时,你可,莫要忘了我。可以的话,我想下次我们在顶峰相见”
“清忧,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