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

印度洋的季风鼓起"东方女王号"的帆缆。简靠在甲板栏杆上，看着晨光为浪尖镀上金边。圣约翰从身后为她披上羊毛披肩，手指不经意拂过她新戴的蓝宝石耳坠——这是他在马德拉临时买的结婚礼物。

"看，"他指向远处，"飞鱼！"

银亮的鱼群跃出水面，在晨光中划出流畅的弧线。简突然想起桑菲尔德池塘里的野鸭，不知它们是否还在那里，是否记得曾有个家庭教师偷偷喂食。

"后悔吗？"圣约翰问，海风将他牧师袍的下摆吹得猎猎作响。

简摇摇头，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婚戒。船舱里，他们的行李装着玛丽绣的石楠花纱丽，戴安娜准备的草药手册，伯莎送的银书签，阿黛尔的肖像画——所有过往都化作轻便的行囊。

圣约翰突然从怀中掏出牛皮纸包着的物件："马德拉主教给的临别礼物。"

褪去包装，露出本手工装订的《葡萄牙十四行诗》。扉页题词："给J&S：最虔诚的爱也是一种朝圣。F.M.1850"

简翻开书页，布朗宁夫人的诗句跃入眼帘："我是怎样地爱你？让我逐一细算..."她抬头看向丈夫，发现这个惯常理性的牧师眼中竟闪着感性的泪光。

"圣约翰·里弗斯，"她踮脚吻他海风咸涩的唇角，"你越来越像个浪漫诗人了。"

他低头抵住她的前额："因为你教会我的心押韵。"

海豚群突然跃出水面，在船首劈开的浪花中嬉戏。简握紧丈夫的手，感受着戒指与掌心相贴的温度。前方是马德拉斯，是陌生的土地与未知的挑战；身后是英格兰，是所有欢笑与泪水的记忆。而此刻，在这片蔚蓝的中央，她终于明白——

真正的归宿不是某个地方，而是与另一个灵魂并肩而立时，内心升起的完整与平静。就像此刻，圣约翰的呼吸与海浪同频，他们的影子在甲板上融为一体，随着航迹向远方无限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