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车内沉默了几秒。

车子驶入一片老旧街区，路灯昏暗，街道空无一人。远处传来狗吠声，混杂着风穿过破窗的呜咽。

“就是这了。”丁程鑫轻声说。

萧瑷琥抬头望去，一栋破旧公寓楼矗立在夜色中，窗户大多漆黑一片，只有顶楼的一扇亮着微弱的光。

她的心跳加快。

贺峻霖已经解开安全带，手按在腰间：“小心点。”

丁程鑫推开车门，先一步下了车。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扇光亮的窗户，眼神复杂。

萧瑷琥深吸一口气，跟着下车。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她拉了拉外套，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电梯早已坏掉，三人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上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像是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到了六楼，丁程鑫停下脚步，指着尽头那扇门：“她在里面。”

萧瑷琥站在门前，手指悬在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推开。

贺峻霖站在她身后，轻声说：“她在等你。”

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

屋内光线昏黄，窗帘拉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味。

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头发花白，脸色苍白，目光却异常明亮。

她看着门口，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

“瑷琥……”她轻声唤道，声音沙哑却温柔，“你终于来了。”

萧瑷琥站在原地，脚像生了根。她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眶瞬间红了。

“妈……”她声音颤抖，几乎听不见。

女人伸出手，掌心朝上，像是五年前那个拥抱前的动作。

萧瑷琥再也忍不住，冲过去，跪在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贺峻霖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喉结滚动了一下。

丁程鑫轻轻关上门，站在角落，神色晦暗不明。

女人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眼里满是疼惜：“你长大了。”

萧瑷琥点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瘦了。”

“老了嘛。”女人笑了笑，咳嗽了一声，“不过没关系，见到你，就好了。”

贺峻霖往前走了一步：“您需要休息，别太激动。”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神温和：“你是贺峻霖吧？”

贺峻霖愣了一下：“您知道我？”

“嗯。”她轻轻点头，“丁程鑫跟我提过你。”

丁程鑫站在角落，没有说话。

萧瑷琥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为什么不早点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在？”

女人的目光柔和，却藏着深深的愧疚：“对不起，妈妈骗了你这么久。”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瑷琥急了，“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女人轻轻抱住她，声音哽咽：“妈妈也想你。”

贺峻霖站在一旁，看着母女俩相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丁程鑫忽然开口：“她只能撑几天了。”

萧瑷琥猛地抬头，眼神惊慌：“你说什么？”

“医生说，最多三天。”丁程鑫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她不肯住院，只说要等你来。”

萧瑷琥的手开始发抖，她回头看向母亲：“我们送你去医院！一定还有办法！”

女人轻轻摇头，抚摸着她的头发：“不用了，妈妈只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不行！”萧瑷琥咬牙，“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女人看着她，眼里满是爱怜：“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萧瑷琥声音哽咽，“你说，不管我在哪，妈妈都会看着我长大。”

“是啊。”女人笑了，眼角有泪，“妈妈一直在看着你。看着你交朋友，看着你上学，看着你长大成人。”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萧瑷琥哭着问。

“因为我不能。”女人的声音渐渐虚弱，“我杀了人，我是个罪人。我不想让你背上这个负担。”

“可你是我妈妈！”萧瑷琥紧紧抱住她，“我不在乎这些！”

贺峻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丁程鑫忽然开口：“周明远的人已经找到这里了。”

萧瑷琥猛地抬头：“什么？”

“他们很快就会来。”丁程鑫看着她，“我们必须做决定。”

女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去吧，妈妈没事。”

“不！”萧瑷琥摇头，“我不走！”

女人笑了，眼里却满是坚定：“你必须走。妈妈最后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平安长大。”

萧瑷琥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紧紧抱住母亲，像是要把这五年错过的拥抱都补上。

贺峻霖走上前，低声说：“我们得走了。”

“你帮我保护她。”女人看着他，声音微弱却坚定，“答应我。”

贺峻霖点头：“我答应你。”

女人笑了，轻轻闭上眼，像是终于放下了一直扛着的重担。

萧瑷琥不肯松手，却被贺峻霖轻轻拉开：“我们先出去。”

她被迫起身，眼里全是不舍。

丁程鑫走到床边，看了女人最后一眼，低声说：“您放心。”

女人轻轻点头，嘴角挂着笑。

三人走出房间，门缓缓合上。

走廊里，夜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吹得灯一闪一闪。

萧瑷琥靠在墙上，眼泪还没干，声音却冷静下来：“接下来怎么办？”

贺峻霖看了她一眼：“你决定。”

她抬起眼，眼神坚定：“我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丁程鑫轻声说：“那就，把她带走。”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快。

贺峻霖眼神一沉：“来了。”

萧瑷琥握紧拳头，咬牙道：“这次，谁也别想再把她从我身边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