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

"你母亲很像你。"他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得像是闲聊，"当年也是这样，把药瓶捏得死紧。"

萧瑷琥垂下眼帘，遮住瞳孔里的波动。车载空调吹出冷风，掠过她汗湿的后颈。

"后来呢？"她听见自己问。

"后来她吐了血。"周明远轻笑，"但还是把药吞下去了。"

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萧瑷琥整个人撞向周明远，闻到他西装上淡淡的雪松香。他顺势扣住她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别紧张。"他的拇指在她脉搏上轻轻摩挲，"我知道你在等什么。"

萧瑷琥没说话。她确实在等——等那辆黑色SUV从街角转出来。贺峻霖开车的技术没得说，但今晚他们要甩开的不是普通追兵。

前方红灯亮起。周明远忽然松开手，将枪口抵在她腰侧："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她看着倒映在车窗上的霓虹，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一道黑影正贴着墙根移动。丁程鑫惯常的跟踪姿势，像只无声的猫。

"我不需要改主意。"萧瑷琥直视前方，"因为你根本没打算给我选择。"

红灯转绿。几乎同时，右侧巷口冲出一辆摩托车，径直撞向他们的车头。司机急刹转向，撞翻护栏冲上人行道。周明远的枪微微偏移，萧瑷琥猛地低头，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腹部。

他竟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手掌扣住她膝盖，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但就是这瞬间的僵持，车身剧烈震动——他们撞上了什么东西。

"下车！"周明远低喝。

萧瑷琥被拽出车门时，看见贺峻霖的车堵在十字路口。警笛声已经很近，蓝红灯光穿透雨幕，在积水的地面上投下诡谲的光斑。

周明远拽着她往巷子里退，脚步稳健得不像在逃命。萧瑷琥数着他的呼吸，第三步时突然踩在他鞋面上。他本能地松手调整重心，她借势往后撤，撞进某个温暖的怀抱。

枪声就在这时响起。

周明远闷哼一声，血溅在她后背，温热黏腻。丁程鑫从阴影里现身，手里握着冒烟的枪，眼神却望着她。

"你受伤了。"他说。

萧瑷琥这才发现手臂上有道血口子。周明远倒在地上，捂着大腿，西装裤迅速洇开深色痕迹。

"为什么救我？"她盯着丁程鑫。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丁程鑫没回答，只是拉起她的手，往更深的巷子跑。身后传来模糊的喊话声，还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们钻进一扇铁门。黑暗中，丁程鑫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墙上的涂鸦和霉斑。萧瑷琥看见他耳后有道新鲜的擦伤，正在渗血。

"你早就计划好的？"她问。

丁程鑫关掉手电，整个空间陷入漆黑。他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清晰："我说过，我欠你的。"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萧瑷琥摸到墙上的霉菌，潮湿的触感让她反胃。她忽然想起什么："我妈的解药..."

"没有解药。"丁程鑫打断她，"周明远给的根本不是那个东西。"

萧瑷琥的心脏猛地收紧。她掏出那个空瓶，在黑暗中摸索着旋转。塑料外壳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那是什么？"

"能让你昏迷十二小时的镇静剂。"丁程鑫的声音很轻，"你吞下去的时候，我就在想..."

他顿了顿，近得能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你到底有多想救她？"

萧瑷琥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黑暗中，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周明远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