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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海,出海,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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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极走在长街上,烟雨的江南,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张极穿着棕黄的袍子,用手里的皮包遮住头顶,快步向家里跑去。
大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两边都是关闭的房门, 昔日里灯红酒绿的红墙琉璃瓦,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季而关门作罢。
江南,易碎的江南。
“阿极,是你么?”张泽禹起身看了看门外,眼前人刚打开房门进入,朱红色的门槛早已被来来往往的买丝绸的人群踏烂了,张泽禹也正坐在缝纫机前修改着这一批丝绸。
“哎外面雨太大,就先回来了。”张极随手拿了一块比较厚的丝绸,擦了擦头发,把上面的雨渍都给擦干净之后,又把丝绸扔进垃圾桶里,“这一张就不要了吧。”
张泽禹是男孩子,是张极的爱人。
家里人都说张极勇敢,敢和男生谈恋爱,就算结不了婚,也有人不认同,但也就随他们去吧,张极也算是和家人彻底闹掰了,一个人在外面单干,现在也算的上在江苏常州有头有脸的商人,现在和美国那边一些商货买卖,说是那边的贵族想买丝绸去办一个婚礼。张极也同意了,这一下估计可以可以挣个大钱。
“阿极,你又要去出海吗?”张泽禹手里的工作没停,看着张极凑了过来。
“这些俗活交给下人就行,去歇息着吧。”张极上前把张泽禹环在圈里,把嘴巴抵在张泽禹的耳边。
“没事的,看,这是入秋的时候给你织的,让我想想,大概等你回来就可以穿了。”张泽禹把衣服取下来展开给张极看看,已经织好了一半。
“辛苦你了,大概还有一个星期吧,过完你的生日再去。”张极嗅着张泽禹颈脖间的气息,似乎想把张泽禹吃干抹净一样。
“嗯?你不说我都忘了,已经四月多了啊。”张泽禹咧开嘴巴笑。
“你瞧瞧你,净忙我的去了,到把自己给忘了。”张极不再逗他,而是起身准备换一套衣服,身上这衣服要是再不去换一换,恐怕就要感冒了。
“你不是知道吗?嗯?去哪儿?”张泽禹看着张极往楼上走去。
“换衣服。”张极扶上楼梯把手,说。
张极和张泽禹本有自己的房子的,只不过里办公的地方太远了,索性就住在丝绸铺子里了,反正二楼也没有什么人去,也就把二楼稍稍打理了一下,正好可以住进去。
张泽禹不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甚至跟江南搭不上边,张泽禹是黑龙江省的人,东边三省里面的,好像说是什么黑土地,种瓜栽豆的好的很,但张极却不信。
张泽禹被父亲卖到江南这边来,得了几十两银子又跑去酗酒去了,张泽禹的母亲就是被他父亲活活打死的,但官府不给批案子,反正女人本就是贱命一条,禁不起大风雨。
真就如此么?张泽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母亲倒在自己面前,自己却窝在床底下,父亲搬起椅子直接往母亲脸上砸过去,母亲最后看着张泽禹,脸里带着笑容,那是母亲对人生最后的留恋。
鲜血顿时沿着伤口喷涌出来,血溅到张泽禹脸上,热的张泽禹一哆嗦,张泽禹没哭,而是把嘴巴捂着,然后看着母亲的尸体。
外面的男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蠢事,如同小丑一样摸滚带爬的跑出房门,见状张泽禹从床底爬出来,然后抱着母亲的身体,把耳朵紧紧贴住母亲的胸口,没有声音了。
张泽禹把手往母亲眼前拂过,就在母亲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眼泪从母亲眼里流出,或许那一刻,母亲还活着。
张泽禹被卖到江南,张极家里,张泽禹本就很灵性,很听话,几乎让他干什么,张泽禹就会干什么。张泽禹觉得这里比之前那个狗窝好多了,要不是狗窝里有个爱自己的人,张泽禹早晚有一天把火扔进去火火烧死那个酒鬼。
张泽禹也没有瞧不起女人,他甚至觉得如果世界上没有女人就没有世界上的任何万物。
张泽禹与张极相识,两人本就同龄,自然,投机的话也说个不停,就算让他俩呆在一块好几天,恐怕他们就能把天上的星星数完,还可以给每一个星星编一个光怪陆离的故事,甚至每一个故事都截然不同。
“换好了吗,阿极?”张泽禹回过神来放大声音问张极。
“来了。”张极换了一身青色的大褂,然后扶着楼梯下来跟张泽禹说,“让我想想,我们去湖上玩吧。”
“怎的?外面雨还不够大么?”张泽禹问。
“不是,我们去后院湖里撑船去,正好也没生意,端一盒桂花糕上去吃。”张极答。
“怎么之前没见到你有这么多闲情逸致啊?”张泽禹又问,“这两天不忙么?”
“忙啊,怎么有我家乖乖重要。”张极笑着回答。
“就你嘴甜会说话。”张泽禹看着张极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
“我怎么感觉我们不会有三年之痛七年之痒一样,感觉我还是想初见你一样。”张极亲上张泽禹的上唇,却被张泽禹躲开了。
“怎的,你还想和我分床睡是么?”张泽禹逃离张极深沉的吻,问他。
“当然不是,乖乖很重要的。”张极怎么能让张泽禹逃离自己的手心,直接强硬上去吻住张泽禹的唇。
“走啊,不是去湖上吗?”但无奈张泽禹又把头偏过去。
“走吧。”张极把张泽禹牵着往后院走。
这个丝绸铺子后面有一个大湖,往日里开张的时候就会让买丝绸的进来游玩,顺便多商量一下价钱。等淡季的时候,就是张极和张泽禹约会的好场所,坐在湖上,怎么看怎么舒服。
“上来。”张极拉住船舶的绳子,牵过来,让张泽禹先乘着船站上去,到船舱里面等着。
“要我给你撑伞么?”张泽禹没动,仍把伞撑在二人头顶。
“没事,小雨而已。”张极把张泽禹牵上船舱里去,“坐好。”
随后,张极也等着甲板上了船。
船是景区里那种传统的木船,三层,每层都有商谈的房间,船上还总有人配备着小零食,比如瓜子桃酥之类的。
“不是有桂花糕么?”张泽禹问。
“咯,一整块都是你的。”张极从袖子里拿出一盒桂花糕,递给张泽禹。
两人就坐在杉木椅子上,张极跟张泽禹说,“阿禹,我现在到有一点舍不得你了,过了你的生日,我可怎么办呢?”
“没事,等你回来,给你穿我亲手织的毛衣。”张泽禹回答。
“不是说丝绸的吗?怎么突然改了?”张极咬了一口桃酥,桃酥在嘴里分散卡。
“毛衣更适合秋天穿嘛。”张泽禹回答。
“但秋老虎的威力还是很吓人的。”张极眉眼盈盈看着眼前属于自己的人儿。
“怕什么,织薄一点。”
“若是冷呢?”
“怎这么挑剔,给你惯的,织两套,好了吧。”张泽禹不耐烦的说。
“那我可先谢谢我的夫君了。”张极说。
“现在知道讨好我了。”“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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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绫带挂在张记丝绸的门匾上面,白色的大花,张泽禹刚沿着小路走到张记丝绸门口,看见门前跪着一行人,都披纱戴麻的,张泽禹看了就感觉很不吉利。
“这是干什么呢?都起来,怎么弄得这么不吉利啊?”张泽禹跑过来说。
张泽禹看见了几个常在张极这儿买丝绸的客户,还有…张极的妈妈。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什么搞得这么白事。”张泽禹走过去把张极的母亲扶起来,“你且先起来,年龄大了,使不得啊。”
张泽禹发现,眼前那个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女商人竟然眼里充满了泪水。
“张泽禹,张极…走了。”地上的女商人带着哭腔说。
“我知道啊,他不是出海去谈生意吗?”张泽禹问。
“不是,当然不是,张极…”张极的母亲,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女商人,话也不敢说完。
“张极…张极,怎么了!”张泽禹这才反应过来。
“张极……他去世了。”
如同一道霹雳炸了张泽禹一个激灵。
“啊!”张泽禹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背后都冒着冷汗。
“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张极点开小夜灯,跟着坐起来,抚摸着张泽禹的后背,“没事没事,有我呢。”
“张极!”张泽禹转过身去把张极扑倒在自己身下。
“轻点,都重了。”张极拍拍张泽禹的后背,“乖乖,有我呢。”
“好。”张泽禹把张极抱的紧紧的,生怕他下一秒就会从自己手中飞走一样。
“张极,起来了。外面有客人来了。”张泽禹轻声把张极唤醒。
“嗯?哦!”张极起身把金框眼镜戴在鼻梁上,“辛苦你了,起这么早打理铺子。”
“这哪儿跟哪儿啊,都是我分内该做的事情。”张泽禹回答道。
“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爬山吧。”张极提议道。
“怎的,这么多闲情逸致,不用做事啊?”张泽禹给张极胸前的大褂扣子系上。
“陪陪你啊。”张极回答。
“行啊,不如就城南那座山吧?”张泽禹说,“听说上面还有福堂,图个清静,顺便祁个福,拜拜佛。”
“也行啊,随你,开心就好。”张极低头吻了吻张泽禹的额头,张泽禹给张极整理衣领。
“去吧,早点回来。”张泽禹说。
“你也且在家里待着,过会儿,我就回来陪你。”张极走到楼梯口下去,清扬扬留下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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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张极就早早起来了,硬生生把张泽禹拽起来说是要去爬山。
“哪有你这么早的,赶紧跑过去喂蚊子是么?”张泽禹眼皮子还在打架,自然是不想现在起这么早。
“阿禹,那座山名头大,待会儿人可就多了,挤都挤不上去。”张极诓道。
“行吧,看你这么起兴,也总不能扫了兴不是。”张泽禹起身随手挑了一件衣服,然后跟着张极身后,一起自驾去了城南那座山。
“瞧瞧,哪儿有你说的这么的人,分明连人影都看不到。”到了山脚下,下了车,结果却是漆黑的山林和漆黑的山路。
“那肯定是他们来晚了,像我们一样上去求第一签可不是更虔诚么?”张极说。
“知道你会说了,小嘴叭叭的,行啦,来都来了,不可能打退堂鼓了。”张泽禹道。
自然张极把张泽禹牵着往山路上赶。
都也别说,山里的空气确实要清新一些,就连星星似乎也要多几颗,明亮一些。
“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红墙黄瓦的佛墙,门口有两个扫地僧,旁边站着几个守门的人。
“施主是来求佛的吗?”
“是的。”
“请随我们来。”
简单问候几句以后就把两人带到佛祖面前,先是跪拜,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拿起竹筒摇了摇。
张极闭着眼睛,等着第一根竹简甩出来。
“下下签”
“施主最近可能运气不太好啊,出门经商总是要小心一点为好。”主持说。
老实说,张极和张泽禹根本不信这牛鬼蛇神这一套的,只是听说城南山上的日出云海格外出名,于是才来碰碰运气。
果然,二人坐在院里老松树下的椅子上,注视远方霞光慢慢笼罩过来。
如同烛火一般,慢慢向四周扩散,云海也顿时被点燃,如同白丝绸被红火吞噬一样壮观到了极点。
“好看么?阿禹。”张极问张泽禹。
“自然。”张泽禹回答。
“我觉得也不过如此。”
“怎讲?”张泽禹看着张极,而张极也只是注视霞光。
“不及你半点眉笑。”张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头偏转过来,眼里满是张泽禹,把张泽禹放进心里,心尖尖上从此就是张泽禹一人。
“张泽禹,虽说,我知道我的话土了些,但我真的很爱你,比你想的更爱。”张极突如其来的暧昧让张泽禹不知所措。张极也顺势吻住张泽禹的下唇。
“我…也爱你。”张泽禹随着本性慢慢去迎合张极。
两人在日出时相吻。从此,他们活在对方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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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生日快乐!”张极一大清早就把张泽禹吵醒了。
“知道我今天过生,还不让我多睡睡。”张泽禹把一只手盖在自己半张脸上,说。
“我太高兴了啊。”张极似乎也意识到什么。
“又没有怪你,瞧你那委屈样子。”张泽禹也把衣服套好,“说吧,今天极公子有什么安排?”
“今天安安稳稳呢,陪你过个生日。”张极回答。
“行啊,怎么过呢?”张泽禹问。
“这还不简单?床上过。”张极把张泽禹刚系好的腰带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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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要走了么?”张泽禹站在码头问张极,“不多留两天么?”
“嗯,不然赶不上客户的日子了。”张极说。
“行吧,出去记得安全,说实话,我还挺忌惮那寺庙里的签子的。”张泽禹像往常一样给张极整理衣领,“你要好好活着,要挣钱给我用呢!”
“好好好,钱都是你的。”张极附和。
“走了,勿念。”张极低头吻上张泽禹的额头,将自己所有的爱都融入这一个吻当中。
“记得回来,我还在织你的毛衣呢!”张泽禹大声往船上喊。
“知道啦!”张极也把手捧成喇叭状,喊。
差不多,张极已经离开了一月有余,常州的气温也逐渐降低,张极的那件毛衣也已经织好了一大半,再过一个月估计就可以穿了,张泽禹故意把尺寸改的大了些,可以多穿两年。
张泽禹离开张极以后就感觉自己力不从心的活着,似乎又跌入曾经在黑龙江的疼苦回忆,擦不干净的鲜血,处处可嗅的酒气,实在让人不忍回忆。
但张泽禹离开张极就是会想到这里,张泽禹把张极当做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没了张极就是不行,张泽禹完全把张极当做自己生命里不可多亦不可少的一部分。
张泽禹坐在缝纫机前面给张极织着毛衣。
“嘶”,无情的缝纫机机器倒还给张泽禹的手指咬破了血,大概是刚才张泽禹想东想西的没注意到吧。
“老板娘,你…快去看看吧。”伙计冲到房间里,惯性让他差点跪在地上给张泽禹磕个响头。
“怎么回事?没大没小的,有话好好说。”张泽禹把来人搀扶起来。
“你还是去店铺里看看吧!”
白色的绫带挂在张记丝绸的门匾上面,白色的大花,张泽禹刚沿着小路走到张记丝绸门口,看见门前跪着一行人,都披纱戴麻的。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不,根本完全一样!
张泽禹冲到众人面前,把他们都搀扶起来,“别跪着了,张极没死,你们都是我的梦呢。”
“泽禹…”张极的的母亲,那个称霸一方的女商人也已经落下眼泪,“这是他的骨灰。”
张泽禹一愣,看着张极母亲怀里那个方形的木盒。
木盒这东西真奇妙,随随便便就是别人的一生。
张泽禹猛地抽自己两巴掌,想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梦醒了还要去织毛衣给张极穿。
但直到张泽禹把脸扇麻,泪珠一个接一个从眼泪里冒出来,张泽禹也哭了。他拼命的把声音放在最大,控诉上天的不公,明明张泽禹的毛衣已经快织完了啊。
张泽禹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他母亲死那天他没哭,张极死这天他哭了。张泽禹把所有的委屈和无奈都压缩在这一天,然后爆炸,崩溃。
张泽禹明明已经把张极当做亲人了,那种爱已经成为习惯,根深蒂固了,但风浪还是把他无情推倒。这就是“下下签”吗?
好一个下下签!
哭过头,张泽禹也不闹了,他给张极打点好后事以后,把众人撵走,临走前,张泽禹跟张极的母亲说,“也许你不让我叫你妈,但我还是想请您把我和张极葬在一起。”
张极的母亲没说话,但她也听的出来张泽禹话里的意思,“好。”
好一个为情殉职。
也不是张极母亲多么残忍,任由张泽禹死掉,只是她知道,现在让张泽禹跟着张极一起去,才有可能相遇,他们爱对方,一直羁绊了对方的来生,生生。
当天夜里,张记丝绸铺失水,大火把张记丝绸铺吞噬,而张泽禹也死在火当中。
一个死在水里,一个死在火里。
死在水里的那个看见了他的下下签,死在火里那个重新看见寺庙里的霞光。
好一个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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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哥,这次回去可不得让我们喝喝你的喜酒?”伙计在船上看了张极和张泽禹那样子后跟张极说
“那你要看你嫂子愿不愿意了。”张极无奈回答。
“哟,这就妻管严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极哥。”继续起哄。
“这个可就赖我咯?”张极笑着说。
去的时候人人怀着回来后挣大钱娶个漂亮的媳妇,买个大房子,住着倍儿有面子,但拿到钱之后返航,却被大风暴袭击翻倒。
人命在自然面前如同草菅一样。
张极永远睡在那片海里,张极没有等到张泽禹的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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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极,我把啊禹挪过来陪着你睡了。”张极的母亲献上两朵菊花,一朵黄色,一朵白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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