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烈日炙烤着都城蜿蜒的官道，连道旁的柳树都恹恹地垂着枝条，知了声嘶力竭地鸣叫着，更添了几分燥热。
一辆青篷马车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行驶在通往程家府邸的路上。
马车内，程曦轻轻掀起窗帘一角，带着土腥味的热风立刻钻了进来，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望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眼神有些恍惚。
离开都城随外放的父母赴任，已是五载光阴。
如今阿父任期届满调回京城，她也从十二岁懵懂女童，长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女公子，前头就是西市了，热闹得紧，可要瞧瞧？”贴身侍女云栽在一旁小声问道。
程曦收回目光，摇了摇头：“直接回府吧，莫要让叔母他们久等。”
她声音温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虽是归家，心中却难免有些忐忑。
程家是大族，她离京多年，也不知如今府中是何种光景。
马车行至西市附近，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外面人声鼎沸，叫卖声、吆喝声、车马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鲜活而生动的市井气息。
程曦忍不住又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贩夫走卒穿梭如织。
有卖时鲜瓜果的，有摆着各色精巧玩物的，还有那香气四溢的食摊......与她记忆中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更显繁华。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惊呼和马的嘶鸣声。
“让开！快让开！马惊了！”一个惶急的声音大吼道。
程曦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运货的板车失了控，拉车的骡子瞪着赤红的眼睛，发狂般朝着人群冲撞过来。
街面上顿时一片大乱，人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摊贩的货物被撞得七零八落，孩子的哭喊声、大人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程曦的马车首当其冲，车夫慌忙勒马试图避让，但那受惊的骡子来势太快，眼看就要撞上。
“女公子小心！”云栽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挡在程曦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玄色身影如疾风般从斜侧里掠出。
那人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只见他避开混乱的人群，一个腾跃便稳稳落在了惊骡侧畔，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骡子的辔头，臂膀猛地发力，竟硬生生将那狂奔的畜生勒得前蹄扬起，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挣扎了几下，竟被他强行制住。
整个过程不过瞬息之间。
街面上一时寂静，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议论声。
程曦惊魂未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道玄色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身量极高的年轻男子，身着玄色暗纹劲装，腰束革带，足蹬黑靴，身姿挺拔如松。
他背对着她，看不到面容，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颌轮廓。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都被那身玄衣吸了进去，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喧闹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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