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朝晞妹妹吧？啧啧，几年不见，出落得这般水灵了！”她嗓门洪亮，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程曦，眼中满是欣赏。
“瞧瞧这通身的气度，倒比那些整日涂脂抹粉的强多了！”
程曦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福了一礼：“萋萋阿姊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万萋萋豪爽地摆手，又压低声音对程少商挤挤眼，“你这位堂姊，我看着甚好，比那日见到的哪个女公子都顺眼。”
程少商与有荣焉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我程家的女娘，哪个不好？”
说笑间，三人携手往园中走去。
万府花园极大，此刻已是宾客云集，衣香鬓影，笑语喧哗。
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各色珍奇花卉争奇斗艳。
程少商被万萋萋拉着去瞧她新得的首饰，程曦不习惯凑那份热闹，便悄悄退到一旁的水榭边，倚着栏杆看池中游鱼。
水榭建在荷花池上，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荷香，驱散了夏日的些许闷热。
池水清澈，能看见锦鲤摆动着绚丽的尾巴，在碧绿的荷叶间穿梭。
她看得入神，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惊得鱼儿倏地散开。
正悠然自得间，忽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感觉与昨日街市上被凌不疑注视时不同，少了几分冷意，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探究和……兴味。
程曦下意识地抬起头，循着感觉望去。
水榭不远处的九曲回廊下，倚着一棵繁茂的槐树，立着一位白衣公子。
那人身姿颀长，穿着绛紫色绣祥云纹的锦袍，玉冠束发，面容俊雅，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手里把玩着一柄玉骨扇，扇柄缀着的墨色流苏随风轻轻晃荡。
他整个人站在那里，便是一副风流蕴藉的画卷。
是袁慎袁善见。
都城有名的才子，袁家未来的继承人，以其精于算计、舌灿莲花而闻名。
见程曦望过来，袁善见不仅没有移开目光，反而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
他缓步从廊下走出，来到水榭边，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偶然散步至此。
“这位娘子面生得紧，”他开口，嗓音清朗，带着一丝懒洋洋的调子，像春日里晒暖的猫，“不知是哪家的女公子？”
程曦站直身子，微微敛衽：“程氏朝晞，家父程承。”
“原是程家二房的娘子。”袁善见恍然，扇骨在掌心轻轻一敲，“听闻程二老爷外放归来，想来娘子是随父归京了。”
他目光在程曦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她因沾了池水而愈显莹润的指尖上，笑道，“娘子好雅兴，在此戏鱼。只是这手法，瞧着倒不像是在逗弄鱼儿，反而像是在解什么复杂的九连环，谨慎得很。”
他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打趣，程曦脸颊微热，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袖中，指尖轻轻捻了捻。
“袁公子说笑了。”她垂下眼帘，声音依旧平稳，“不过是见鱼儿自在，心有所感罢了。”
“哦？”袁善见挑眉，向前略倾了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清冽的竹叶熏香隐隐传来，“心有所感？感其自在，还是……叹己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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