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擦拭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冷冷地瞥了袁善见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物：“总好过有些人，惯于以风流为名，行轻狎之实。”
“轻狎？”袁善见嗤笑一声，“凌将军莫非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终日与刀剑杀戮为伍，不解风情？”
“风情？”凌不疑语气更冷，“袁公子的风情，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唐突女娘？”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得几乎要点燃空气，目光在空中交锋，噼啪作响。
殿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谁也没想到，一场风雅的曲水流觞宴，竟会演变成如今这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局面。
而风暴的中心，正是那个被凌不疑牢牢攥住手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程曦。
程曦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
她成了两个男人争斗的焦点，像一件被争夺的物品，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供人评头论足。
她用力想要挣脱凌不疑的手，奈何他握得极紧。
“凌将军，请放手！”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恳求，更多的是羞愤。
凌不疑垂眸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氤氲的水汽和强忍的屈辱，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却仍未完全放开。
“够了。”
一个温和而威严的女声响起，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皇后娘娘在高座上开了口，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下三人，带着母仪天下的从容与洞察。
“不过是少年人玩笑，何必当真？”皇后语气淡然，“袁公子，凌将军，皆是朝廷栋梁，当众争执，成何体统？程娘子受惊了。”
她三言两语，将这场风波定性为“少年人玩笑”，既保全了双方颜面，也给了台阶。
皇后又看向凌不疑：“凌将军，程娘子手腕娇弱，你这般拉着，恐是不妥。”
凌不疑沉默片刻，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程曦立刻将手收回袖中，手腕上已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她低着头，向皇后方向深深一福：“臣女失仪，请皇后娘娘恕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无妨。”皇后温和道，“今日宴饮，本为同乐，莫要因此扫了兴致。”
她吩咐宫人重新更换酒具，整理铜壶，丝竹之声再次响起，试图重新营造欢快的气氛。
然而，经此一事，殿内的氛围终究是不同了。
众人虽表面恢复谈笑，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程曦、凌不疑和袁善见三人。
程曦如坐针毡，只觉得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再也待不下去，趁着众人注意力稍散，低声对程少商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席，想寻个僻静处透透气。
她沿着曲水渠缓步而行，走到一处竹林掩映的僻静角落，才停下脚步，靠着冰凉的竹干，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翻涌的心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程曦警惕地回头，看到凌不疑竟跟了过来。
他站在几步开外，玄衣几乎与竹影融为一体，眸光深沉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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