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有何事？”程曦语气微冷，带着疏离。方才他的举动，虽是为她解围，却也让她难堪至极。
凌不疑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递给她。
“消肿。”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她微红的手腕上。
程曦没有接。
凌不疑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她戒备而疏冷的神情，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复杂情绪。
“袁慎此人，”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心思深沉，巧言令色，惯会蛊惑人心。你……离他远些。”
程曦闻言，心头那股无名火突然窜了起来。他方才那般不顾她的感受，如今又来告诫她远离他人？
她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鬼使神差地，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反问：“那将军呢？”
凌不疑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反问，微微一怔。
程曦继续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尖锐：“将军心思不深沉吗？行事不霸道吗？将军又凭什么以为，自己就比他更好？凭什么来管我应远离谁，亲近谁？”
话音落下，竹林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凌不疑凝视着她，黑沉的眸子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向前踏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程曦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
他俯下身，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并未碰到她，只是在她耳边极近处停住，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仿佛压抑着无数汹涌暗流的嗓音，一字一句道：
“我……”
他顿住，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最终，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和自嘲，吐出几个字：
“我心思更脏。”
程曦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忘记了跳动。
他说……什么？
凌不疑说完这句，不再看她，直起身，将那个白瓷小瓶强硬地塞进她手中，然后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
程曦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握着那枚犹带他体温的瓷瓶，耳边反复回响着他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自那日宫中曲水流觞宴后，程曦在都城的闺秀圈中，算是彻底“扬名”了。
只是这名声，掺杂了太多暧昧不明的揣测和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她索性称病，一连数日闭门不出，躲在自家小院里，不是看书，就是继续摆弄她的那些机括模型。
凌不疑塞给她的那瓶药膏效果极好，手腕上的红痕不过两日便消退了，可那句“我心思更脏”却如同魔咒，时不时在她脑海中回响，搅得她心绪不宁。
她试图从他那张总是冰封般的脸上找出些许端倪，却一无所获。
袁善见那边倒是消停了几日，没再递帖子或是“偶遇”，只是听说他近日在御史台颇为活跃，参劾了几位官员，风头正劲。
这日，天清气朗，程少商和万萋萋联袂来访，硬是将她从院子里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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